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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然眼底幽暗,光泽微弱了些许。

他到了现在才深深地感受到,被南北厌恶了,他有多难受,但这种难受比起失去她的噬心之痛,好受了许多。

他抿直了唇线,安静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南北要去的超市就在距离她公寓不远的家乐福,她推了个车。脚步很快地进去了,她已经列好了购买清单,所以买的很快,她要买的最后一个是蓝莓牛奶。

超市里只剩下最后两瓶了,摆放在比较高的地方。

南北踮起了脚,伸出白皙的手,微微仰着头,想拿下牛奶。却只能碰到牛奶瓶子的边缘。

身后有男人靠了过来,男人身材高大,轮廓宽阔,双腿修长,有力的手一下就拿到了南北努力了许久堪堪碰到的牛奶。

南北闻到了宋清然身上的气息,她屏住呼吸,身体有些僵硬,抿直了唇线。

宋清然嗓音微低。气息微微缭绕在她的耳畔:"你要拿这个吗?"

南北没有回答他。

幸好宋清然也没有多靠一会,他取下牛奶后,就很礼貌地退让了一步,把牛奶放进了南北的购物车里。

南北垂眸盯着那瓶牛奶。她的确需要这瓶牛奶。

谁拿下来的,并不重要。

她淡淡地对宋清然说了句:"谢谢。"再礼貌再生疏不过了,就好像宋清然只是个陌生人一样。

南北去结账的时候,宋清然随手抓了瓶水,也跟在了她的后面结算。

两人默默地走回去,一路都保持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南北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她微疼的心脏和郁气让她无法冷静。

她在快要进楼的时候,宋清然终于开口了:"北,我们谈谈。"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南北反倒冷静了下来。

"我说过,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宋清然绷着下巴的线条,胸口微窒,沉默了下,说:"结婚证的事情,也不想谈吗?"

南北漂亮的眉眼闪过讥讽,她转过身,抬眸看着宋清然,冷笑了下:"结婚证是真的么?"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宋清然既然敢拿出来。就说明,证件是真的,宋家有权有势,不过是区区一张结婚证罢了。

宋清然喉结轻动,眼眸漆黑:"是真的。"

南北眼中的讥讽越发深了,在她还没开口说出的时候,宋清然说:"两年前,我没和江笙领证,我和她没有结婚……"

"只是宋家和江家都以为你和江笙领证了是不是?"南北似有若无地勾了下唇角,"这有什么意义么?在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江笙结婚,你是江笙的太太。你和江笙还有一个孩子,就算你和她之间没有那个脆弱得要死的结婚证,你们的关系在外人眼里也没有丝毫的区别。"

南北唇畔的笑纹越发深:"你是不是还觉得,我应该对那一张结婚证感激涕零?"

宋清然一言不发。安安静静、不躲不闪地接受着南北的刀刃之伤,他嗓子发干。

"你还是和两年前一样,我在你眼里,从始至终就只是宠物,而不是一个人。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但你却会只凭你自己的想法,就领了结婚证,就好像你给你的宠物办一个健康证一样简单。"

南北深呼吸:"既然宋总有办法一个人领证,那宋总一定有办法一个人去拿结婚证。我们已经分开两年了,各自有了各自的轨道,我不想再和你相交了。"

"不好。"宋清然喉结上下动着,他紧紧地咬着牙关。下颔的线条绷紧着,"北北,我不能离开你,这两年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他大概是算定了要走卖惨路线,向来冷硬的面孔,一眼望过去,竟还有几分让人心疼的地方。

男人的瞳眸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北北,这两年我总是梦到你回来。一碰到你,就醒了,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他明白南北的想法,南北不想当金丝雀。两年前是他转不过弯,是他性格扭曲使然,他对南北的掌控欲越是强,就越是说明他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他的潜意识里在害怕南北会离开他。

"我和江笙没领证。"他语调平静,字字清晰,"她的儿子也不是我的。"

南北的瞳孔轻轻地瑟缩了下,她怔怔地看着宋清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宋清然又重复了一遍,嗓音坚定又平静:"那个孩子,跟我没有关系。"

说到了孩子,他就知道,他又在不经意间刺了南北的心,那个失去的孩子是他们俩一生的痛。

宋清然眼眶慢慢染红,薄唇抿成锋利的直线。

如果没有这两年和南北的分离,这两年的孤独,没有两年前的那场车祸,他对孩子的想法大概还是不会变,还是像两年前那样,可有可无,甚至是不需要孩子,过于缺乏安全感的他,还会担心孩子占据了他和南北的二人世界,他当年对孩子的失去有遗憾和担心。也有愧疚,但却没有真实地感受到爱的遗失。

他说:"我的孩子,只会是你的孩子。"

南北鼻子微酸,她微微仰头。隐忍住即将落下的眼泪。

"孩子的事情,真的对不起。"

南北听到了他的道歉,心里说平静,也不平静,说激动却又似乎很平静,她的孩子就是没有了,而江笙的孩子却好好地活着。

她眼眶发热,吸了下鼻子,什么都没再和宋清然说,提起东西,就进了公寓楼,身后的宋清然静静地站在了原地。

南北在这之前,怎么也没有想过,她会和宋清然还会有法律上的联系,还是夫妻间的关系。

宋清然说,江笙的孩子不是他的。

这一点南北是相信的,她认识宋清然二十多年,自然知道宋清然的高傲不屑让他在这上面说谎,更何况,被戴了绿帽子这种事情,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南北躺在床上,盯着刺眼的灯光,慢慢地闭上眼。

她还是太心软了。

宋清然是她认认真真爱过好多年的男人,时间磨去她对他的怨恨。

南北第二天醒来,身体就有些难受,鼻子塞塞的,头有些昏沉。

她在流感多发的季节,感冒了,祸不单行,她的大姨妈又提前到了,或许是因为前段时间工作太忙、睡眠时间不规律,这一次大姨妈还很疼。

她去厕所的时候,扫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只觉得脸色白得像墙。

但她今天还是要去公司工作。

请假倒也是能请假的,但是工作始终都在那边,今天要是不做,就会堆积到明天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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