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锦瑟无端五十弦
她伸手摸索向前,掰断的物件在此完整,顿时被其灼热荡住心神。
“妾身好喜欢……”
然后,她就凑上小巧的红唇。
坤宁宫格外静谧,耳畔只有鸟雀的偶尔低鸣,两只黄鹂在院中嬉闹。
低鬟树影动,回首玉生尘。
时间过去三刻,又三刻。
“魏公,妾身告诉你一个秘密。”
杨溪静突然在耳畔说道。
魏明揉一揉她的脑袋:“你在本王面前一览无余,还能有什么秘密?”
“讨厌。”
杨溪静娇哼一声,继续说道,“妾身发现,皇上用的也是迦楼罗。”
此言一出,魏明怔住。
皇上也用迦楼罗?等等,难道少康帝竟然也是一名太监,或者天阉?
“所以妾身……”
杨溪静欣喜地说着,但是眼里含着羞,没有继续说下去,其义自明。
“但是如果皇上用的是迦楼罗,那大景皇室没有子嗣,这皇朝由何人继位?无子无嗣也是国家祸乱之源啊!”
魏明反而有些担忧。
虽然少康帝现在年轻,不需要考虑传承的事,但是终究避不开问题。
难道……
“魏公,皇上不是将长公主赐婚给您了吗?这将来长公主为您诞下一儿半女,他们就是大景皇室唯一的传承。”
杨溪静替他说出了猜测,“所以妾身想,皇上如今这么器重您,除了是倚仗您的能力,就是想您继承大统。”
确切地说,不是想让魏明继承皇位,而是魏明与长公主的子嗣继承。
不过,前提是梁王李治一脉断绝在这次的谋逆、平反之战里。皇室斗争残酷,先帝也只剩这两脉直系传承。
其他的则是隔了数代的远亲。
“皇上竟是良苦用心。”
魏明总算明白他为什么总催着成婚了,这是未雨绸缪,提前打个底。
“魏公,妾身饿了。”
杨溪静轻声将他从沉思中唤醒。
魏明会意,笑道:“你啊,未免不经饿,初尝便是半日,哪有如此吃饭的习惯。罢了罢了,今日依伱。”
说着,喂她继续用餐。
……
傍晚,坤宁宫外。
一名宫女已经在候着,她见魏明出来,连忙上前禀道:“启禀武圣王,太后请您到慈宁宫商议年庆一事。”
后日就是除夕,寻常百姓家过年已经有不少习俗讲究,皇家更是如此。
魏明在进宫的时候就发现太监宫女们在准备对联、灯笼,一片红火。此后还有宫宴、祈福、封礼、朝拜等。
所以,要忙的事可谓极多。
送魏明到门口的杨溪静寻思道:“魏公,年庆的事是太后和本宫在操持,诸事已经准备妥当。不过之前封王未定,少了些环节,太后想必是问此事。”
魏明颔首道:“无妨,多谢皇后款待。未尽之事,来日再叙。”
杨溪静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离去。
慈宁宫距离坤宁宫不远,魏明不紧不慢地在巡夜司的领路下走到。
宫前也有宫女在等候。
“启禀武圣王,太后在偏殿等您。”
她们齐齐行礼。
魏明大步走进慈宁宫,沿着上次的道路一直走,最后停在偏殿前。
正是初见时的那处偏殿。
“别在门口磨蹭了,还不快进来?”
太后的声音自殿内响起。
魏明微微一笑,推门而入,只见太后一身雍容装扮,肩披狐裘,头戴凤钗,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地望过来。
“微臣参见太后。”
他躬身行礼。
“把门关上。”
太后陈蕊儿却嗔怪地瞧他一眼,素手探出袖口,拎起壶为他斟酒。
魏明转身将殿门关上,此地已经屏退了左右,慈宁宫显得很安静。
他能听见太后的呼吸声。
“你……怎么这么狠心,这么久没来看哀家,是不是外面比宫里精彩?”
陈蕊儿端起酒盏,哀怨道。
“风餐露宿,江湖奔波,更是将脑袋悬在腰间搏命,精彩却不安稳。”
魏明露出笑容道。
陈蕊儿不由目露怜爱之色,递过酒杯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说话间,她却伸手自背后环抱住魏明,云峦贴在坚实的后背上。
“哀家……甚是惦念。”
此时四下无人,她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思念之情,其宛如井水一样喷涌,汩汩冒出,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魏明身躯微颤。
但是他端酒盏的手很稳。
“太后,请自重。”
他轻声一叹,自古深情最难辜负,他自觉承受不起这份深情。
魏明伸手将太后陈蕊儿拉到身前,正色道:“太后这些日子身体静养得如何?是否需要微臣再为您调理一二?”
陈蕊儿的脸上禁不住露出一丝失落,随即转身从床头取出一个锦盒。
“这是哀家让人花费两月时间打造的金针,不仅让尚武监以内力细细研磨了三遍,还亲手在上面镌刻了花纹。”
她打开锦盒解释道。
里面静静摆着一排金针,长短不一,粗细适宜,各有各的妙用。
如果仔细去看,可以发现金针表面圆润光滑,上面绣着一朵朵花。光是一根针,只怕就要半天时间去雕刻。
而锦盒里不下三十根。
“太后用心了。”
魏明赞叹道,只是他从太后如水一样的眸子里,哪里分辨不出这一缕缕花纹里,都映照着对方出奇的思念。
他眼前仿佛能看见那幅场景,是太后陈蕊儿独坐在慈宁宫的深殿里,用能力凝练如丝一般的小刀,一刀一刀镌刻。
直到每一根金针上都绽放出花蕊。
此时花纹,亦是思念。
“哀家想或者是武圣王嫌弃哀家老了,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因此哀家就盼望着,你能回来,再为哀家施针。”
她继续解释道,“这针哀家取了个名字,叫锦瑟无端。你曾说过,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哀家思的不是这华年,托的也不是那杜鹃,而是唯眼前一人。”
她的一句句话触动在魏明心里。
然后,太后往床上一躺,又翻身趴在被褥上,露出光洁滑嫩的后背。
“武圣王精通金针渡体功,也通晓你所说的‘针灸’之术,还请你用这锦瑟无端针,再为哀家调理一番身子。”
她带着期盼地说道。
未等魏明开口,她又补上一句,“哀家不怕痛,请尽管放心施为。”
魏明捏起锦盒里的一枚金针,这是直刺针,轻如鸿毛,笔直通透。
但他却像握着千斤重。
这是情深而重。
他看向等着针灸调理的太后,终究深呼吸一口气:“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