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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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抓住最后一丝光,使他不致毁灭。”

李寄光合上日记本,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这是她拿到这份笔记本的第7天,也是她眼睛中出现红字的第7天。

7天前,研究院的魏老前辈偷偷塞给了自己这个日记本,说是在勘探035号异动点的时候发现的。

当天晚上,李寄光打开了日记本,眼前出现红字——我看见你了。

然后周鱼打电话过来,说魏老前辈死了,心肌梗塞。

李寄光闭上眼睛,红字消失。

睁开眼睛,再度出现。

“什么时候的事?”

“就几分钟前,他助手给他去送资料,然后敲门没人应,推开门就发现魏老前辈捂着胸口躺在地上,立马就送医院了,没救得回来。”

她看向透明的玻璃窗,看向窗外飘摇的雨,闪烁的霓虹灯。

她的目光移到哪里,红字就跟着移到哪里。

“告诉师母了么?”

“助手小杰正说着呢,估计马上就会到,我们现在都在市第一医院,你快来啊?”

李寄光的目光挪回那本棕色牛皮日记本,扉页写着——“泥古湖考察手记——葵学芳”。

“嗯。”

李寄光挂了电话,起身将笔记本合上,拿了外套、雨伞和钥匙出门。daqu.org 西瓜小说网

“啊——你就这么走了,可叫我一个人怎么活啊——!”

“爸——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久云同志,请节哀,这是组织上的一点心意,你收好。”

……

“寄光,这儿!”

周鱼站在一个小角落朝李寄光招手。

“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啊,安抚、发慰问金、发文悼念,一直以来不都这三件套么?”

周鱼撇撇嘴。

“嗯,我去看看师母他们。”

“欸别去——”

周鱼在后面急着喊,脸色十分难看,眼睛里还藏着几丝惧怕。

“师母,您先起来,这地上凉。”

“寄光?寄光啊!你快帮帮师母吧,啊?为了配合你们工作,我已经有大半年都没见着老魏了,任务保密、地点保密,怎么现在人都死了还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啊!”

久云一把抱住李寄光,枯瘦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有力。

李寄光抬头,郑局叫李秘书过来把久云和李寄光给分开,然后单独把李寄光给叫到了一边。

“路上怎么样?”

“还行,没堵车,师父他……”

“就在那边,你去看看吧,唉……”

李寄光顺着郑局看的方向,手术室上方的灯已经灭了,门口拉了线,围了一大圈人,大部分都是陌生脸孔,只一个,李寄光之前在师父家里见过一面。

“让她进来吧。”

那人说,然后围着的人往两边让开一条小道,李寄光走了进去。

魏泽年的尸体就那么静静躺在病床上,胸口大开,心脏已经静止,但诡异的是,上面长了一朵黄色的花,纤细的绿色茎微微抖动,颜色鲜亮的花瓣自然舒展。

李寄光走过去:“牵牛花?”

“我们称之为未知3号。”

那人示意李寄光往上看。

他把盖在魏泽年脸上的蓝色布拿开,然后李寄光就看到,魏泽年的眼睛里、鼻孔里、耳朵和嘴巴里,全都长满了这样黄色的花,一簇簇抖动着,绽放着,他的整个脑袋就像个巨大的人体花盆。

“它的根长在他的心脏里。”

“不能去掉么?”

“试过,但去了还会长,无穷无尽,到了后期,往往还没上手术台,人就已经疯了。”

李寄光伸手将那块布又盖上了。

生长出来的黄花将布微微顶起,就像是人脸上长了无数个竖形的肉瘤。

红色的字正好出现在蓝布中间的位置,就像是那些黄色的花在透过蓝布和自己说话。

李寄光:“他不是第一个。”

“目前为止,被发现并记录的,一共是35个。”

“准备怎么处理?”

他沉默了一下。

“可能要带回基地研究。”

李寄光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那人突然大跨步过来,一把拉住李寄光的手将她拉转身。

他低头紧紧盯着李寄光的眼睛:“你的眼睛里……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什么?”

“文字一类的。”

“比如呢?”

“比如说……”

那人一手拉着李寄光的手臂,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一眨不眨的盯着。

“比如说,我看见你了,这种。”

“跟那朵花有关?”

“你看到了。”

肯定的语气。

那人松开李寄光。

“抱歉,我想你得跟我们走一趟了。”

说完,那人转身打了个电话。

“嗯嗯,我知道,我会带她——可是,不行,我不同意这么做——但是——好吧,我知道了,我会跟她说明的……”

“去哪里?”

“B42号基地。”

“带着魏老一起——”

“不,他和我们去的不是一个地方,23点的机票,剩不到一个小时了,先出发吧,具体的我路上和你说。”

……

黑色的改装车疾驰在路面上,溅起半米高的水花。

“认识一下吧,我叫魏鸣,是913局植物分部的研究员,也是魏泽年的侄子。”

车里一共两人,魏鸣坐在驾驶位开车,李寄光坐在副驾驶。

“是直接去机场么?”

“你要拿什么?”

带着已知答案的试探的语气。

“一些贴身衣物。”

“行。”

魏鸣没有再细问。

白色的飞机像是电影里变异的巨兽,在风雨交加中昂然起飞。

雷电划破长空,也划过李寄光眼里的那行字。

她闭上眼睛,安静地躺在靠背上。

旅游淡季,又是飞往荒芜人烟穷困落后的泥古湖所在省——黄千,因此偌大的飞机里就他们两个乘客。

乘务员叮嘱完注意事项便回了前舱,离两人很远。

“其实也没什么需要特别说明的,你看完那本日记本应该就能大概都知道了。”

“你也看过日记本?”

“在日记本还正常的时候。”

“什么时候不正常的?”

“不确定,但应该是发现未知3号的那天。”

见李寄光不动,魏鸣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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