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无话。
次日天还未亮,杨毅就已穿戴整齐,坐上王府派来的马车。
来接杨毅的,正是杨铁柱。杨铁柱身着亮甲,驾着马车说道:“毅哥,你真是了不起!听说,天子都要召见你。”
杨毅笑了笑:“我哪里了不起了,有时候我都羡慕你无忧无虑。”
“嘿嘿,还别说,我现在真是无忧无虑。在王府当差什么都不用想,左大人让干啥,我就干啥。而且,每月都有五两新俸,这是我以前都不敢想的呢。我都已经想好了,再过一年我挣够一百两银子,就请假回老家盖房子,再娶一门媳妇。”
“嗯,你爹娘很是挂念你。这次我来京,他们还特意让我告诉你,不要担心他们,好好当差。”
“毅哥放心,我会好好当差。”
“嗯。”
不多时,马车停在王府门口。
梁浩宇身穿滚龙袍,就在门口等着。
“王爷。”杨毅过去见礼道。
梁浩宇微微颔首:“来了,走吧!”
说完,梁浩宇上了马车。他示意杨毅同坐,随即赶往午朝门。
马车内,梁浩宇气色不怎么好,也没与杨毅搭话。
“王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杨毅忍不住好奇一问。
“哎……”
梁浩宇长叹一声,说道:“凉州出大事了,一个叫刘力的反贼,杀了当地知府,聚众五六万反贼。可恨,这件事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发生。巡抚怕担责,直到反贼成气候,才报上来。现在凉州危急,多地有反贼响应刘力。”
“这?”
杨毅也是一惊,没想到凉州还是出事了。
“哎,不但凉州出事。燕州的鞑子大举犯边,本就已经让朝廷应接不暇。现在凉州再生巨变,如不能及时处理的话,只怕会大乱。”
杨毅闻言,不由面露担忧!
照现在形势来看,一旦处理不当,大梁随时会乱。
不多时,杨毅和梁浩宇来到午朝门,这里已经有不少大臣在等候开宫门了。
“靖王。”
右相刘宗仁等新贵文臣班底,见到靖王纷纷走了过来打招呼。
杨毅也不是第一次见他们,躬身一拜:“见过诸位大人。”
“杨毅,不错不错啊!”
“杨毅,今日陛下召见,必会问你治国之道。你大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宗仁说道。
杨毅微微颔首:“学生谨记!”
“嗯。”
刘宗仁点了点头,又问梁浩宇:“王爷,这次凉州看来是真的出事了。”
“嗯,待会朝堂上,且看陛下如何决定吧!”
“嗯。”
一谈到凉州,大家气色都很沉重。
而在另一边,以王欢等人为首的旧贵,与刘宗仁等人拉开距离,形成鲜明的对立关系。
尤其是王欢等人见到杨毅,都投来不友善的目光。
等了一会,随着三声钟鼓,宫门开启。
文武大臣鱼贯而入,杨毅紧跟在梁浩宇身后。直到来到金殿外,杨毅被留在外面等候。
金殿内,左列右庆王和王欢领衔,旧贵基本上都站在左侧。
右列由靖王和刘宗仁领衔,新贵都立于右侧,两者之间几乎没有语言,相互之间都看不顺眼,可见这庙堂党争有多么严重了。
“陛下驾到!”
随着大太监一声高呼,永年帝老态龙钟的走向宝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下拜山呼。
永年帝端坐在宝座上,看上去很憔悴。加上身体本就不好,脸色显的更加难看。但长期身居高位,身上无形的威严,依旧能震慑群臣。
金殿之上,群臣一个个低头不语。
永年帝看着这些大臣,缓缓开口说道:“昨晚凉州的事大家想必都知道了吧?朕是一夜未眠,凉州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你们事先都不知道?”
“臣等有罪。”
永年帝双眼怒视群臣,呵斥道:“你们是有罪,天下是你们在治理,现在凉州反贼声势浩大,到现在才报与朕知?是不是要等反贼到了京城,你们才高兴了?是不是等大梁亡了,你们才高兴了?”
金殿吊针可闻,群臣皆不敢说话。
永年帝继续咆哮道:“凉州巡抚胡适,是王相举荐的吧?去年凉州发生灾情,朕前后拨款数十万,灾情不是控制住了?这才过去多久?全都反了?朕真不知道养你们这群人是干什么用的,胡适更是当斩。”
王欢出班拜道:“陛下息怒!自去年灾情爆发,凉州各地就有不少反民。虽然控制住了灾情,可凉州之地的百姓依旧不满。这些地方本就民风彪悍,难以教化。胡适让百姓回乡耕种,百姓却以没有粮种和耕具为由拒绝。为了稳住百姓,胡适与当地豪绅出资,为百姓准备粮种和耕具。不想这群刁民,不但不感恩,还乘机烧杀抢夺。其中登古府刘力,更是聚众造反。胡适本以为只是地方小股乱民,不成想事态越发严重,这才造成今日局面。”
话音刚落。
刘宗仁不咸不淡道:“王相说的好轻巧,一口一个刁民,好像这一切与胡适没有任何关系一般,只是凉州刁民造反,可造反总之是有原因的吧?我听闻,胡适勾结地方门阀,美曰其名发放粮种和耕具,却是要百姓以地抵押。百姓为了活下去,不得不答应。可这还没完,门阀不但兼并土地,还压榨劳力,收取高额的租金。要知道,朝廷对凉州是免三年赋税。现在百姓不用缴纳赋税,却要缴纳更高的租金。试问,胡适和门阀给百姓活路了?”
王欢冷冷道:“哼,刘相很高节啊!豪绅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吧?百姓无粮种地,朝廷又无钱赈灾,让百姓以土地抵扣,帮其恢复生产,这也有错吗?”
“冠冕堂皇!百姓本就难以生存,这些年你们门阀不断兼并土地,钱却是一分都没有上交国库。而百姓,却是一年比一年加重负担。时至今日,门阀倒是富的流油,国库却是入不敷出,百姓却是食不果腹。到底是你们官逼民反,还是百姓错了?”刘宗仁掷地有声道。
“刘相这话何意?如今凉州百姓造反,难道还不是这群刁民有错?”
“百姓若有一丝活路,又岂会造反。还不是你们逼的百姓走投无路,不得为之。”
“慌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