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先生瞠目结舌,再也合不拢,他很想拿把刀劈开江瑞的脑袋,看看这里面究竟装着什么,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拱拱手,调转马头,向队伍奔去。
没一会,全副戎装的俞不弃策马赶了上来,与江瑞并驾齐驱,俞不弃有一张与俞不凡长得七八分相似的脸,只是他相比俞不凡的粗犷,又多了几分书卷之气,颇有几分儒将的相貌,所以才有神京中有“小诸葛”的外号。
这次的突发事件,是完全出乎俞家意料的,对于凉州防务的实际情况,兵部一无所知,对于凉州如何只用了一百余的兵力加上一些百姓,却打败了五六千的乃蛮人,兵部也讲不出一个所以然。
虽然俞不凡上奏了一份战报,但在战报中基本上都在吹捧如何指挥有方,对于战斗的整个过程,却是述之甚少,至于涉到如何去敌营交涉,劝降,几乎是只字未提,所以这份战报反而让兵部那些官员更加迷茫。
所有人都想不通,为什么乃蛮人会失败,为什么乃蛮人要投降?一次攻城失败,尚可以理解为凉州城池坚固,急切之间难以攻下,可是投降呢,一两千人向一百多人投降,乃蛮人的战斗意志已经薄弱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些细节兵部不清楚,而俞不凡也没有单独向俞家提交任何的细节报告,俞家所得到的情况一点都不比兵部多,俞家的大伯俞破虏急到跳脚,却又无计可施。
而让俞破虏更为担心的一件事,按照俞家与云族达成的新丝绸之路计划,俞不凡需要与云家联姻,可是最新的情报却显示凉州云家有可能偷偷参与到凉州贪墨案的销赃中去。
如果这事确认,那便是一件诛九族的大罪,云镜肯定完蛋,云族会严重受损,俞不凡必定也会被牵扯其中,连俞家都难以独善其身。
可偏偏,俞不凡不知道犯了什么愣,在提交了一份奏折以后,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俞家连发了几封家书,都没有任何回应。
还有就是俞破虏的个人危机,虽然俞破虏没有涉及到凉州军饷的贪墨案中,但是凉州卫明明登记在册的应该有一千余人,可实际上却只有六十五人,这样巨大的人员差异,兵部居然一无所察,作为兵部的二号人物,俞破虏必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按照常理,这件案子应该由锦衣卫或厂卫进行侦办,理清案情,收集证据,圈定人犯,最后才交由三司会审定罪,这样的话,俞家就可以利用锦衣卫的人脉进行伏笔,搞清证据,撇清自已的责任。
可偏偏皇帝这次却绕过了这一步,直接让三司进行审理,还派了一个愣头青当主审,让俞家不敢轻易去干涉整个办案的过程。
无奈之下,俞家只能通过运作,让俞不弃担任这次任务的侍卫长。
表面上俞不弃是进行护送的,实际上却背负着更重大的任务,了解俞不凡与云家的牵扯究竟有多深?了解凉州这些年中防务运作的真正情况,至少需要真正了解清楚,凉州究竟是怎么打赢这一仗的,然后,趁着这边还在审案,兵部及时可以修改补充资料,以作亡羊补牢。
他必须时刻盯着整个案件的审理过程,如果案件可能牵涉到俞家,那么俞家就必须及时作出反应,进行调整,必要的时候,推出几个替死鬼,绝不能断了俞家的根基。
而这一路上,江瑞充分展示出了一个愣头青的全部风采,
虽然他只是一个七品主事,却展示出雷霆之势,完全盖过了都察院、大理寺和协助办案的锦衣卫,而且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两个主审本来就不想沾这个案子,有这样一个愣头青在前面折腾,他们自然巴不得能避得远一些,便由着江瑞一个人去发挥,也让江瑞的气势更加高涨,带往凉州的囚车也越来越多。
俞不弃几次想要去试探江瑞,却找不到机会,那江瑞根本没有在乎什么刺客或者杀手,甚至俞不凡感觉江瑞一直在以身设局,想引诱刺客上钩,让俞不弃根本找不到存在感。
一直到了此时,听江瑞的师爷来邀请自已,俞不弃的第一反应便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江瑞可能要钓鱼执法,想要来从他身上探得一些秘密,他一边暗暗提醒自已要小心,一边急忙赶了上去。
见到俞不弃上来,江瑞首先向俞不弃拱手行礼:“俞大人安好,感谢俞大人能受下官邀约,与下官一起前来观赏雪景!”
俞不弃忍不住在心里吐糟,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就算有点雪景,也丑得要死,还冷得要命,更兼危机四伏,所有护卫都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哪有心情欣赏什么雪景的
可他的脸上却露出了温暖的笑容,连忙还礼:“江大人千万不要称呼我为大人,本次任务,您是钦差大人,是主审,末将是来保护您的安全的,大人有如此雅兴,末将怎么敢不相从?”
江瑞连连称赞:“我去神京候旨的时候,多有听说俞家小诸葛相貌英俊,气宇轩昂,乃人中龙凤,今日当真是闻名不如相见,大人的风采,远胜那些传说啊!”
俞不弃连忙道:“神京多有愚妇,爱对皮囊说三道四,我是军人,应该多有风霜之色,他们夸我的相貌,着实是在批评我啊。
倒是江大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一封奏疏,令朝野之间人人都称颂大人的清廉忠贞,而当今皇上亦是伯乐,他知大人清廉耿直,便让大人担任钦差大臣兼主审,实在是委以重任,大人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江瑞微微摇头,用手指指俞不弃,问道:“军人当耿直,请问俞大人,您真的认为我的前途不可限量吗?”
俞不弃顿时愣在当场,他素称小诸葛,此情此景,却完全猜不到江瑞的脑袋中究竟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