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砍竹少年

易年出了门,来到院间,看见师傅正靠着躺椅,端着茶杯,眼睛望着那竹园,懒懒的晒着阳光。

见易年出来,便开口说着:

“昨夜回来晚了?”

易年走过去,拿着椅子坐在师傅边上,也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对着师傅道:

“昨晚上山,遇见了些事,耽误了一些时辰,不过那烁魂草采回来了,放在屋中收好了。”

老人也没多问什么,依旧自顾自的喝着茶,看着竹园,晒着阳光,躺椅轻晃。

易年坐了一会问了师傅早饭可用过了,老人说吃过了,还和以前那样难吃。

易年也不怒,尽管拖着疲惫的身子早上早早做好饭,不过味道自己也知道什么样。

虽然想着尽力做好,可奈何实在是没这天分,也知道师傅为人,就那么随师傅说去了。

看着头顶骄阳角度,到了午饭时候,就又去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不多时,几个小菜盛上桌,唤了师傅过来,师徒俩吃着这看着还不错,不过味道依旧不怎么样的小菜。

又是如以前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过看着那师徒俩的话意,好像还是在说着这饭菜的难吃。

用过午饭,易年收拾了桌子,厨房,又把院中的药架之上的草药整理了一遍。

收的收,晒的晒,院里院外,房前屋后的忙活着。

而老人还是如之前一样,一把躺椅一壶茶,晒着太阳望着竹园。

易年也是一边干着活,一边和师傅聊着天,看着师傅的样子。

便问师傅,那竹园从自己记事起,您老人家就天天看着,这都看了多少年了,咋就看不够呢。

老人说着,在没捡到你之前,我就这样看,看很多年了,具体多少年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接着老人又说道:这竹园以前根本没人动。

不过你这小子,自打把你在那山外捡回来之后,才刚能走,就颤颤巍巍的拿着我给你做的玩具刀剑乱砍乱劈。

最近几年更甚,看看这家里的竹篓竹椅,药架篱笆,你说你都砍了多少竹子了。

说着,脸上有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易年是被师父捡回来的。

用师傅的话说,大概十七八年前,具体多少年也记不清了。

反正就是有些事外出,恰巧在山外路边碰见尚在襁褓中的自己,看着孩子可怜,周边又无大人,也不知是遗弃还是丢失。

就这么把自己带了回来,还好你小子命硬,师父这一个老头子才能把你养大。

那时的年岁不太平,所以才给了你这名字。

易年也说过,您老人家,我从来就没见你出过这青山。

这出去一趟,竟然把自己捡回来了,那咱师徒俩还真是有缘分。

师傅说,缘分个屁,那是为师眼神好,要不你早就饿死在那荒郊野外了。

易年边忙活着边对师傅道:

“那按照那话本中的民间故事来说,你应该告诉我说,孩子,其实你的父母也许还在,你寻他们去吧。

然后咱们师徒两个抱头痛哭以泪洗面,最后我在你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渐渐远去。

踏上寻亲之旅,这样就不会有人再砍你的竹子了”。

师傅抄起茶杯扔向易年,笑骂着说道:

“你小子,少看点话本。砍了为师那么多竹子,我能轻易放你走吗?

什么时候竹园的竹子被你砍空了,那时咱们的师徒情分就尽了,非得好好和你算算账。”

易年接着师傅扔过来的茶杯,笑嘻嘻的走到近前。

把茶杯又放在那小桌之上,站到师傅背后,给师傅揉起了肩膀,嘴上接着说道:

“师傅啊,就几根竹子嘛,不至于,我不砍,总会有人砍,自己徒弟砍,不心疼。”

老人闻言,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除了你,哪里还有人砍?

算了,师傅也管不了你,你自己看着办吧,真到了砍光那天。

再说吧,大不了就不看了呗。”

易年就这么给老人揉着肩,嘴上说着:

“师傅,你放心吧,我以后只在需要的时候去砍,平日里就放在那,让你看着。”

老人也不再多言,享受着徒弟的按摩,晒着太阳,喝着茶水,望着竹园,安静靠在那躺椅之上。

易年看着师傅无事,按完了肩,和师傅说了声,到了后屋,把里面有些发潮的书,拿到小院的空场处,铺开晒着。

又看了看那自己背了有段时间的大竹篓,有些发旧,底部和边上有好几处破损。

想来应该是自己平时背的东西重了些,这大竹篓也有些不堪重负了。

想着刚才对师傅的承诺,有了微微脸红,不过很快也就消了。

去柴房找了把刀,在师傅无奈的目光中,顺着小路来到竹园,打开南面的小门,进了竹园。

青山山脚山上都

没有竹子,只有这竹园之中,长着不少,易年也不奇怪,管它长在哪里,能用就行。

竹园里面的竹子看上去比外面的竹子黑了一些,而这黑色,感觉最近几年好像变得更甚几分。

不过易年也不在意,还是那句话,能用就行。

易年看着着满园的竹子,挑了一颗粗的,拿着砍刀比划了几下,找准位置,狠狠砍下。

易年从小力气就大,现在又正值壮年,力气大的连那魁梧汉子章若愚都发憷。

可就是这么大力气的一个人,铆足了劲,狠砍下去,也只是在竹子上留下了一个不深的开口。

易年早就习惯这竹子坚韧,从小的时候就知道。

就是因为坚韧,做出来的东西也比寻常竹子做的强了许多,所以这么钟爱这里的竹子。

继续一刀一刀狠狠的砍着,不间断的砍了大约小半炷香的时间,这碗口粗细的坚韧竹子终于是断了。

易年扛起那竹子,出了竹园小门,向着小院方向回来。

此时院中的老人,看着那刚刚说完总砍竹子的少年这么会功夫又扛了这么一根回来。

脸上没有不舍之意,只是多了点无奈,随后也就释然了。

易年当然知道师傅总看那竹园,但绝不是喜欢,因为从没见过师傅打扫。

以前问过为什么,师傅说就是看看,它爱长成什么样就长成什么样,不必管。

又问,那我砍点没事吧,师傅说随意。

可能是近些年自己砍的多了,嘴上说着自己总砍,不过却也没制止过自己。

而看那竹园的茂密程度,想来也能用不少年,还是够师傅看个几十年。

易年回到小院,把竹子拉到临时把药架搬走腾出的空地上,把枝丫抽砍掉。

只剩那光秃笔直的主干,拿着大刀,在头里正中间用力砍下,刀在竹竿中游走,从头到尾,将竹子一分为二。

又把两份都分成了宽窄一样的十小份,用小刀轻轻剃去竹皮,把竹竿揉顺,编出竹篓的框架。

拿起那剃去的竹皮,就这一根木棍,熟练的轻轻磨着,直至柔软如丝。

老人的目光就这么落在易年的身上,看着那印象里还是个小小孩童的少年。

不知不觉间,已然长大的易年,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了易年一会,也不再看了,又把目光投向了那刚刚又少了一颗竹子的竹园。

不多时,易年这边,手上多出了一个崭新的大竹篓。

易年看着这手中崭新的竹篓,点了点头,有些满意。

将那新竹篓放在原本破旧的竹篓位置。

把旧的竹篓拿起,堆在院子角落那已经好几个旧竹篓堆放着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看了看天色,夕阳西下,倦鸟归巢,又钻进了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饭菜的味道飘出,不香,不过师傅还是起身过去,师徒两个就这小愚昨天给留的下口小菜,胡乱的吃了晚饭。

饭后,师傅还是一样,继续躺着,看着竹园。

易年收拾完碗筷,去西屋取了那绣着山河的毯子,盖在师傅腿上。

拿来火炉,引了些炭,火光亮起,上面座了个铁质的小壶,烧起水。

水开,泡了两杯热茶,一人一杯。一老一少的两个人靠着躺椅,喝着茶水,享受着宁静。

日落月升,夜色渐浓,天边星光,也三三两两的探出头来。

宁静的小院,还是一如既往的宁静,小小的青山,也如从前一样,安静的卧着。

一壶茶水下肚,易年起身把下午时拿出晒干的书收整利落,搬回后屋。

见了那早上挂在中厅的玉佩,在这晚上时间竟然散发着微光,便取了下来拿在手中,又回到了师傅旁边继续躺着。

师傅这时开口:“这玉哪来的?”

易年解释道:

“昨晚后山遇见一人,临别时送的”,也没在多说什么。

师傅瞅了一眼易年手中那玉,又看着外面,开口道:

“既是朋友送的,那就收好些。”

“嗯,知道了师傅,一会回了房就收起来”

易年一边答着,一边用小铁钎拔了拔炉中的炭火,见那炭火所剩无几,热度不够,刚想起身再去拿点。

师傅说着不用了,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说完起身拿起毯子,向着西屋走去。

易年见师傅起身,便把茶桌火炉收拾完毕,跟师傅道了声安,也回屋休息去了。

回了房中,点上油灯,来到窗前木桌处,坐了下来,翻看了几下桌上的杂书,也不知看进去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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