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山,圣山。
一阁二殿三峰,坐落在方圆上百里的圣山之上。
最东边的望海峰,最南边的天谕殿。
西南方向天衍殿,南峰临崖主序阁。
各有各的景色。
望海峰面朝一望无际的东海,东边悬崖名为断天崖。
断天崖高约百丈,汹涌波涛时刻冲刷。
天元大陆的第一缕阳光,每天同一时间,都会在断天崖上升起。
南边天谕殿最庞大,是圣山上人最多的地方。
低头忙碌的人进进出出,也是圣山最热闹的地方。
作为天下第一修行圣地的圣山,山上也不全是修行之人。
归属于圣山管辖的各路巡使,也是有凡间武者与普通人存在的。
不过这些人的活动范围只限于南方天谕殿,毕竟天谕殿是处理圣山一切对外事务的地方。
回山禀报也是来此,除非主序阁阁主召见。
与天谕殿庞大的建筑群相比,天衍殿所在的山峰小了许多,但也高了许多。
第一代天衍殿主说过,站得高,离着星空便近,能瞧得清楚。
不过周天星衍术对天赋要求极高,所以天衍殿的人少的可怜。
在山中修行的弟子只有八九人。
可这还是天衍殿弟子最多的时候呢。
百年前少时,天衍殿只有一位修行之人。
便是如今天衍殿主晋天星的师父,四绝钟万爻。
两殿往北,望海峰以西,一个十分宽敞的白玉台坐落在江南高山之上的一块空地之中。
巨台全以玉石铺成,每一块的大小完全统一,整个地面洁白如玉。
或许不是如玉,就是玉。
方台名为止戈。
意为刀兵入鞘,天下太平。
所以这止戈台上不见任何刀兵。
止戈台北,山峰之上,依山而建楼阁中,有一座格外引人注目。
建筑风格很是常见,但楼阁之上的三个烫金大字,提醒着这楼阁的不平凡。
上面只有三个字。
主序阁。
圣山一阁的主序阁。
天下地位最高的地方。
几处出口入口没人看守,也用不着看守。
自打这三个字挂上之后,从没人在这阁前,在这玉台之上闹过事。
只要圣山所属,想进便进。
所以常见有人出没,不过大多都是主序阁中弟子。
外来的人都是各峰各殿弟子,前来也是探讨切磋,不过止戈台上较量是万万不敢的。
主序阁往北,便是蓝如水修行之地,圣山南剑峰。
比主序阁和天谕殿的排场小了许多。
来往之人大多持剑,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颇有剑意凌厉之势。
江南所有建筑都在山中,但相比于圣山的庞大,建筑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茫茫群山中也有着许多洞府。
有要闭关的圣山之人在其中修炼。
也有些不喜喧嚣的长老之类,安静享受着山中的安宁,去突破那虚无缥缈的境界。
只有圣山有事时,这些人才会出来。
不过已经很久没人出来了。
所以在圣山修行的弟子中,只要没被收为关门弟子,在这山中游荡之时,便有被隐居在此的长老看中的可能。
这是易年到了圣山之后才知道的事情。
圣山收徒,到了山中之后,便由传功长老首先开启修行之路。
这中间,被长老或是峰主殿主阁主看中的,便会收为关门弟子。
被圣山选中之人已是上上之姿,能从这些人中脱颖而出的,更是天才。
桐桐,蓝如水,剑十一,便是如此。
剩下的人,便继续跟着传功长老修行,或是独自修行。
运气好的,碰上个隐世长老,得些真传,实力便可能突飞猛进。
运气不好的,圣山这种环境下修行,也比外面强了太多。
剑十一他们几个是大人物的关门弟子,这地位便要比王林那种有师父但也算没师父的弟子高出许多。
所以剑十一口中的大师兄木凡,年纪明明比王林要小上许多,剑十一他们还是一口一个大师兄,是因为这个师兄弟的称呼,是关门弟子中的称呼。
修行是件很枯燥又很耗费精力的事情,没那么多的心思去管教徒弟。
大多都是修为到了瓶颈或是感觉终生无望之后,怕这一身本领失传,才会收关门弟子。
其余皆是记名弟子。
白笙箫就剑十一这么一个徒弟,宋令关也就蓝如水这一个徒弟。
南北剑峰对弟子的培养,多是由传功长老操劳。
长老懒时,便由拜师早的师兄师姐传授。
这两位峰主偶尔会指点上几句,或是统一传个法,至
于能领会多少,便看个人天赋悟性了。
世间宗门,大抵如此。
南剑峰北,便是滔滔离江,离江北岸,便是剑十一的修行之地,北剑峰。
圣山江北比江南安静许多。
因为人少。
除了北剑峰外,只有一峰。
圣山最北边的近晚峰。
这近晚峰在圣山最北面,圣山上大多人都叫着后山,近晚峰三个字很少有人提及。
而这近晚峰在圣山之上是个十分特殊的地方。
晋天星口中的修行圣地,充满生机的万木林便生在近晚峰东边。
而近晚峰西边,是桐桐曾经提过的藏书阁。
圣山所有的藏书,都在这里。
可以抄书带走手稿,可以里面随意翻看,但原本不能带走。
里面藏书种类繁多,数目庞大。
文人诗词,强者感悟,天文地理,功法修行,应有尽有。
而且不时还会有人送来新书,游历在外的圣山之人觉着好的,便会带回来。
所以藏书阁的书,越来越多。
这藏书阁,是圣山一处安静又热闹的地方。
热闹,是因为这里时常有人。
安静,是因为看书时候都很安静。
而坐落在藏书阁与万木林中的近晚峰,按理说应该是个热闹地方,但这里却安静至极。
没有旁处的亭台楼阁,一座低矮的平坦山峰之上,三间竹屋,屋外一个罩着简易雨棚的灶房,便是近晚峰的全部建筑。
通向近晚峰的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尽头,一处宽敞地方上的三间竹屋尽收眼底。
小路在一块写着近晚峰的木牌时分了岔,东边通向万木林,西边通向藏书阁。
夕阳西下之时,近晚峰上,外面灶房正升着炊烟,一个身着干净衣衫的男子里面忙着,动作十分娴熟。
灶房虽然简陋,但收拾的干干净净。
灶下的火燃的正旺,上面笼屉上冒着白雾。
那男子伸手撬开了一点儿,眯着眼睛往里瞧了一眼,又闻了闻,满意的点了点头。
放下笼屉盖子,拿着勺子从旁边坛子里挖了半勺猪油,想了想,又敲回去了一些。
洁白的猪油下锅之后渐渐融化,透明油水发出噼啪响声,待得油烟起时,早已备好的一盘精肉下锅,光亮的勺子在那熟练的手中快速挥动着,香味顿时传遍了小小山峰。
精肉变色,青菜入锅,过油之后,勺子从旁边罐子里盛了些细盐,想了想,又敲回去了一点点。
细盐入锅,这简单的青菜炒肉的香味比之前浓了些。
菜好时,盛在了盘子里,端到了竹屋前的小小方桌之上。
另一口灶台上的正烧着的石锅,盖子上面气孔蜂鸣。
男子拿着抹布包着手,拿起盖子瞧了瞧,里面的烫正好熬好。
捧着石锅耳朵,端上了桌。
旁边菜园子里揪了把青菜,用打好的山泉水洗了几遍,一点泥垢不留,沥水篮子盛着,也上了桌。
掀开最开始的笼屉,里面八个白滚滚圆乎乎冒着香气的大包子正好熟了。
夹子夹着,摆进了盘子。
盘子太小,起了摞。
男子小心翼翼拿着,走到了方桌旁边,小心放下。
这要是掉了,怕是要白忙了。
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晚饭做好,男子看向东边竹屋,喊了声小师弟,饭好了。
这人,自然不是易年。
修行或是学医有天赋的易年,对做饭这个事情真的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易年的动作或许熟练,但那味道,不敢恭维。
男子看上去三十左右,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身材匀称,不高不瘦。
一头长发梳的整整齐齐,身上衣服纤尘不染。
若不是做菜沾了些味道,感觉能更干净几分。
一双小手比易年大不了多少,十指纤细,煞是好看。
此时,正盯着竹屋东边的门。
少时,门开。
没有乌衣巷中那破旧二楼开门时的吱呀声。
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搓着脸的易年从房中出来,看见方桌前的男子,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开口说道:
“早啊,莫师兄。”
被易年称为莫师兄的男子听见,微微一笑,指着已经落山的夕阳,开口说道:
“不早了,若是再晚点儿,这晚饭都要成宵夜了。”
易年尴尬一笑,走到灶房了打了盆水胡乱洗了把脸,拿着挂在东屋窗口下的毛巾擦了擦。
坐在方桌前,看着桌上饭菜,对着已经坐下开动的莫师兄开口说道:
“宋师兄真的是太能喝了,自打我上山之后,这一个月的时间比我二十年喝的酒都多,前一天的酒没醒呢,第二天的酒又续上了,我感觉我现在说话都带着酒味
儿。”
易年说着,拿起了面前包子,大口啃了起来。
这味道可以,不过比医馆隔壁二胖哥的手艺差了些。
那莫师兄听见易年抱怨,放下筷子盛了碗汤递给易年,开口说道:
“烫里加了些解酒药材,菜都做的少油清淡了些,趁着宋师兄今天没来,好好吃顿饭吧。”
说着,有些同情的看了易年一眼,端起碗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小路上传了过来。
“小师弟,师兄弄了坛八十年的陈酿,今夜趁着如水不在,咱俩好好喝上一杯,昨天都有些不尽兴,哈哈哈。”
易年在听见这个声音之后,小脸立马白了,起身便往西边的林子里钻去,边走边回头对着姓莫的男子说道:
“莫师兄,我出去避避,包子给我留两个,晚点儿我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