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下的太久了。
这次的黑气,受害的人也太多了。
但易年相信风悠悠,他一定是已经排查了几遍甚至几十遍,能确定真的没有了。
除非再有新的黑气产生。
但易年知道,应该不会了。
圣山的三位大人帮了大忙,当初让圣山几个小辈帮忙瞒着的事儿,在几位大人的帮助下,做起来更容易些。
白笙箫在用他那纵横剑意清除黑气的时候仔细的研究了一下黑气,还特意让易年用青光把一部分黑气弄到了自己身体里。
而后,白笙箫费尽力气也没有把黑气逼迫出来。
黑气的难缠程度可想而知。
在易年帮白笙箫驱除黑气之后,白笙箫的脸色变了变,说着无论如何都要把黑气的来源查清,否则它真的有可能成为天元新的祸害。
因为现在为止,黑气只怕青光。
除了易年,没有人有办法。
易年说青山见过,但除了之后便再也没见过。
上京见的,不知哪里来的。
易年不想说谎,但不得不说。
白笙箫信了。
因为他能确定,这黑气和易年的不同。
茧与蛾,只有七夏想得到。
少了自己许多麻烦,易年也不会主动去说。
来源,自己已经查清。
但那是自己的事,与圣山无关。
这次黑气的事情,让圣山的威望再一次提升。
尽管没有人知道是因为黑气,只当一场瘟病。
可小神医的称号再次被叫起。
但这次前面多了圣山两个字。
易年不在意。
多了什么,自己还是自己。
可有些惋惜。
为这场意外中没救到的人惋惜,也为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惋惜。
一个月里,周信来过一次,不是来杀人,而是带来了一个消息。
两封信,都到了落北原。
和晋天星单独说了许多话,易年不想听也听到了一些。
晋天星知道周信也去过青山,但始终以元帅相称。
可能师父交代过吧。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和自己交代。
要是自己一声师兄叫出,这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但自己没叫过周信师兄,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叫不出。
和师父无关。
可能也和师父有关。
他算不到自己,却能算到别人。
那是他们的事,自己懒得管。
秦怀胤也来过一次,不过易年没看见。
他是秘密来的,不知道来干什么,可能只是因为关心北祁。
易年知道,如果自己救不过来,就算周信不杀人,他也会杀。
所以易年不喜欢他。
而且他成为皇帝之后,原本朝中最清闲的人,现在却有些累。
周信平日里大都在帅府后院的破屋中待着,但最近一个月,上朝的次数比往常几年加起来都要多。
潇沐雨复述秦怀素说过的话,出现在了易年脑中。
北祁的安宁,不知道会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得空观察了卓回风几天,但他同卓越一样,到了医馆之后只帮忙,不怎么说话。
还有上次医馆房顶巡查之人的事情,易年看了几天也没有发现。
白笙箫晋天星卓回风消除黑气时候身上散发的气息与那人完全不一样。
没那么多心神去分,易年便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后面。
黑气事了,圣山的几人回了星夜苑。
易年想留着几人吃个饭,被白笙箫委婉的推脱掉了,说着你好好休息吧。
他们回去也有事。
要启程去圣山了。
夕阳西下,易年又把躺椅搬到了外面。
天晴了,还是在院子里躺着舒服。
精神累,但身体还好。
拿着扫帚把院里的水扫了出去。
巷子里面,没了卫兵,也没了纸伞。
木牌收了回去。
也许以后再也没了放在门外的一天。
其实不收也行,因为墨色已经被雨水冲刷的不剩什么了。
把屋子前前后后的收拾了一遍。
帮了很多天忙的小胡子,易年同周信说了。
从轻处罚,能轻便轻些吧。
但也和小胡子说了,如果以后还有违法乱纪之事,就算北祁的律法说你罪不至死,我也会来取你性命。
算警告,也算吓唬。
但更多的是事实。
触犯律法的事情,第一次或许可以原谅,但第二次不行。
有些错,不能总犯。
小胡子如蒙大赦,拜着易年后离去。
七夏出去了,医馆还剩两人。
一个月里帮了不少忙的过千帆还在,依旧像个门神,坐在门口打坐。
待到易年把整个小院都收拾一遍后,烧了壶水,泡了壶茶,看着黑下来的天空,开始发呆。
七夏还没回来。
有些担忧,但没办法。
上京已经好久没有见过月亮了。
正巧,今天天晴了,便是满月。
被雨洗过的天空格外透亮,星星好像也比以前亮了不少。
不知道是星星真的亮了,还是少年的心里亮了。
喝着热茶,看着星空。
还好北祁地处北方,夏季的夜晚,没有那么热。
要不这一壶热茶下肚,非一身大汗不可。
问着过千帆什么时候切磋下。
这次是少年主动提起。
因为要去圣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少年知道,这次是真的要去了。
但过千帆的回答有些出乎易年的预料。
“下次见时。”
过千帆说着,从椅子上起身,拿起那包放了一个月的酬劳,和易年点了点头。
风铃响起,过千帆走了。
就同他来的那天一样,同样的夜晚,同样的莫名其妙。
易年看着过千帆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来的时候是春末,他来挑战。
可种种原因,这场架没打得起来。
走的时候是初夏,有些相同的夜晚。
今天能打,或者明天也能。
但还是没打起来。
想留他也没有什么理由。
这里,自己也待不了几天了。
他说下次见,那便下次见。
离别的次数多了,虽然还是有些不舍,但习惯了。
下一杯茶还没喝完,风铃又响了。
易年以为过千帆改主意了。
抬眼看去,是之前离去的卓回风回来了。
易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起身问着。
卓回风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细线编成,浑然一体。
黑夜里,看得不清楚。
把衣服交到易年手里,说着这是你赢的,前些日子太忙,忘了,你收好。
易年听着,心忽然跳的快了一下。
卓回风说的很轻松,但易年听的很慎重。
这衣服,应该就是那圣物玄魂甲。
但易年没接。
不是不想,是不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卓回风何等人物,自然看出了易年的心思。
开口说着在上京,没人敢打它的主意。
西岭,已经回了。
说着,把玄魂甲放在了茶桌上。
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看着易年,开口说道:
“我等你去圣山,哪里,比上京好玩的多。”
说完,也没等易年开口,转身出了院子。
又是莫名奇妙的一句话,又是风铃响起。
易年看着桌上的玄魂甲,没动。
进了屋。
拿着纸笔开始写信。
依旧很慢。
半个时辰后,信纸装进了没有署名的信封中。
到了街上,找了一队巡逻的士兵,拿出周信的令牌。
拉起要下跪的士兵,把信与令牌都交到了对方手里。
易年知道,令牌会还回去,信也能送到。
回了医馆,玄魂甲还在。
七夏还没回来。
易年有些后悔,方才不让七夏出去好了。
但这件事,只能七夏去办。
因为在最后一批病人里面,易年等了许多天的人,终于来了。
尽管伪装的很好,但用青光探过,没人能逃过易年的眼睛。
有些事,是自己和七夏的事,不能与圣山说。
而且易年相信七夏的能力,这件事,不成问题。
现在只能等着。
万一自己出去寻,七夏回来没见自己又出去,会添许多麻烦。
没什么事情,拿起放在桌上的玄魂甲,仔细瞧着。
刚才看上去是细线编成的黑衣,仔细看下,却不是编成。
整件衣服浑然天成,没有一丝接缝。
细线只是纹理。
而且这玄魂甲重量极轻,易年掂量了下,好像还没有刚才自己的信重。
不知道卓回风为什么会把玄魂甲拿给自己。
虽然自己是它名义上的主人,但这东西,太珍贵。
圣山收下也是人之常情。
易年根本没想过这宝甲真的会到自己手中。
不过卓回风送来,一定是白笙箫和晋天星同意。
或者,是圣山同意。
要不没人敢做这个主。
易年看着玄魂甲,摇了摇头。
不知道这东西到了自己手里是好是坏。
不过有了它,再次对上栖霞山顶的人,易年知道,不用黑气,自己也能全身而退。
因为根本不用考虑防御。
就在不知如何处置这宝甲的时候,门口的风铃再一次响了起来。
七夏回来了。
易年看着,眼睛微眯,一抹笑容出现。
“回来了?还顺利吗?”
七夏看见易年手里的衣服,眼睛亮了下。
看着易年,笑着说道:
“嗯,都办妥了。”
易年点了点头,说着辛苦了。
七夏走到易年身前,开口问道:
“这是玄魂甲?”
易年点了点头。
说着等等。
扯掉外衣,把玄魂甲套在了身上。
想着玄魂甲的使用方法,一丝元力出现,与宝甲连在了一起。
对着七夏说道:
“打我一下试试,看看这至宝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般好用。”
易年指着自己的胸前,等着七夏的红芒。
七夏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宝物就是宝物,怎么会有假,大晚上的打架,也不怕吵了邻居。”
易年听着,脸有些红。
也是,当初自己还用过这个方法搪塞了过千帆。
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七夏说道:
“那先休息吧,这几天你也累了,现在也没什么事了,就等着去圣山了。”
七夏点了点头,回了楼上。
易年看着七夏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又坐回了躺椅上。
目光看向夜空,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