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山向西,十里左右,有一个小村子,村口有一座大石碑,宽三尺,高丈二,笔直的树立在村口左边,上书三个大字——青山镇。

来往的行人,手里握着农具,牵着牛车,迎着升起的朝阳,送着懒散的月光,准时的重复着一天又一天的忙碌日子。

这里地属北祁东部偏北的东远州,也是北祁七州最小的一个州,州如其名,又东又远。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靠着农耕放牧为生。

青山镇还是一如既往的宁静,往来也尽是村中长住之人。

闲暇之余,村民围坐在村中那棵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大树之下,闲聊些家常。

“这家的女儿找到了隔壁村最能干农活的小伙子,小伙子长得憨厚,姑娘家也漂亮,以后可一定能过上好日子了。”

“那家的孩子,太调皮,又在私塾被先生训斥了。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从村民也乐此不疲。”

世间本无烦事,奈何庸人自扰。

这小小的青山小镇上的村民,虽然生活累了些,却感觉比世间大部分人活得充实。

而近些年间,大家茶余饭后的闲谈,却逐渐有了统一的趋势。

就是几十年前,青山发生的那件天大的大事,有一个村里的孩童拥有修行的天赋,被圣山选走了。

尽管过去了几十年,可话题的流传度依然如前。

有些老人,有幸见过当年的场面,从小听大人们说。

如今,又说给自己的孙辈们,重复了下来。

“唉,你听说了么,当年被圣山选走的那位,好像已经成了大人物了,隔壁村的行脚商,说在上京城里见过哩”。

“就是,我也听咱们村子前段时间去京都的王小说过,那里的人对咱们村子的那位尊敬的很,就是不知道那位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让咱们也见见修行界的大人物呦。”

“嗨,人家那现在是大人物,忙的很,而且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咱们这小地方,说不定早就忘记了这里呢,毕竟外面的世界太好了。”

“这话可不敢瞎说,人家那些大人物,可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你在这这么一说,传到人家耳朵里,你家就几辈子别想和人大人物攀上关系了。”

“我就是那么一说,人家大人物还能和咱们这小小村妇斤斤计较不成。”

村妇继续手中的活,缝补着那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破旧衣衫。小心翼翼的说着,脸上挂着一丝谄媚,仿佛真的怕那些大人物听见这里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众人见妇人的好笑模样,也不禁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行啦行啦,人家大人物那是有通天本领的,当然不会和咱们小人物一般见识,不过咱们也就在村里说说,可别被旁人听了去。咱这村子这么小,如果不是那位大人物,哪里能叫上镇,周围十里八村的适龄女子,哪会都想往咱这里嫁呢,都说咱这里风水好,如果将来生了娃,说不上也能被修行门派看中,那可真的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众人听闻,无一不是赞许的神色,仿佛那以后被选中的人,一定还会出现在青山镇。

可在场众人都知道的是,几十年了,青山镇也就热闹那么一次,幸运了那么一回,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青山依旧青,小镇依然小。

“可惜了咱们村的那位小神医了,好像听他的朋友说,是不能修行,你说,那么好的一个人,咋就不能修行呢,如果咱们这村子再出一位那样有修行天赋的人,可能就真的是镇了。”

一位老者说完,狠狠的吸了一口手中那早就被岁月与右手磨平的大烟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满是皱纹的脸,好像又被青烟熏黄了几分。

“有什么好可惜的,人各有志,我看那小神医就是个天生的学医之人,别看那年纪小,可是有真本领哩。俺们隔壁屋头小虎子,年前得了怪病,这十里八乡多少大夫都看不好,让料理后事了,还不是人小神医路过这里看见,前前后后治了几个月,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把人小虎子从鬼门关外拉了回来,话说昨个还见那小子满村跑呢,我一个妇人不懂,不过我觉得这个小神医和几十年前的那个大人物一样,都是有本事的人”。

说着说着,语气氛围上来了,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忘记了怀里那个才刚刚周岁的孩童。

可怜的孩子,落到了满是尘土的路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妇人见状,立马抱起孩子,左看看右看看,好在孩子没有什么事,只是摔了一下,疼了一会,没什么大碍,妇人这才舒了口气。

众人打趣道:“那么激动干啥,这要是把孩子摔坏了,你家那口子非得揍你一顿。”

“他敢!老娘在家不收拾他就不错了,土生土长的村里娃,哪有那么娇贵”

不过看着脸上那余惊未消的神色,众人也都会心一笑,不在多说什么。

妇人见状也不再多说,只是轻轻拍去孩子身上的尘土,又坐下来与让人继续闲聊。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

童音响起:

“易年哥哥,你来啦,易年哥哥。”

众人听见声音往源头看去。

一个大约七八岁的男孩,穿着齐膝短裤,上身一件小汗衫,脚上蹬着一双粗布鞋,一溜烟的往村口跑去。

正是刚才妇人口中的那个得了重病,刚刚痊愈的小虎子。小虎子嘴里喊着易年哥哥,脚下却一点也不慢。

众人的目光也随着小虎子的身影慢慢往村口汇去。

沐浴着晚霞的余晖,一个单薄的身影,仿佛走在夕阳铺成的路上,慢慢的向村中走来。

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竹篓,却又感觉不到一丝吃力,与那瘦瘦小小的身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少年见小虎子跑来,嘴上喊着:

“跑慢些,别摔到。”

脚下也加快了步伐,几步来到小虎子身前,一把抱起了小虎子,宠溺的捏着小虎子的鼻子,假装恶狠狠的说道:

“不是告诉过你,最近不要乱跑嘛,刚刚痊愈,要静养,等过几天再撒欢的玩。”

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小虎子继续往村中走去,身前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身后一个满是草药的大竹篓,把那本就单薄的身体,仿佛都包裹进去了一般。

少年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样貌清秀,面容皎洁,虽年纪轻轻,眉宇间却透着一丝平和。

双目如月,皎洁深邃。一双耳朵照常人的略大,用老人常说的话,这是一副有福相的耳朵。

穿着一身青色粗布长衫,看起来有些发旧,却洗的十分干净,不过隐约间可以看见衣服上还挂着几丝枯草。

脚上的布鞋有些发脏,上面混合了露水与泥土,看样子应该是刚刚上山归来。

双手十指瘦长,有些发白,掌面微窄。手上细闻,满是草药的味道。

因为这双纤细的手,打小被发小嘲笑,说长了一双女人手,这要是以后娶了媳妇,挑水种地的活,你媳妇还能舍得你干吗?

虽说像女人的手,但却不是女人的手,稳稳的抱着怀中的小虎子,来到众人闲聊之地,把小虎子放在地上,摸着他的头,微笑的说道:

“小虎子,乖,不要出来跑啦,一会赶紧回家去,快黑天了,夜里风凉,可别再感染了风寒。”

夕阳的余晖映着少年脸上纯真的微笑,在与这夕阳,也或者是小虎子道别。

“知道了,易年哥哥,我这就回去,阿爹要是知道我不听你的话,说不上晚上又要打我屁股喽。”

说完,没等易年回神,又像刚才出来般,一溜烟的功夫,消失的无影无踪。

易年看着小虎子远去的背影,随着他行为和语言完全相悖的行为,也不禁莞尔一笑。

而此时闲谈的众人也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扔掉了最后那几颗还没来得及磕开的瓜子,起身朝着易年喊到:

“小神医,你这是上山采药,才下来吗?”

“小神医,我们刚才还说起你呢,说你是这青山一带最厉害的大夫。”

“小神医,我家最近那口子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您看看能不能给抓点什么药啊?”

“小神医,小神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开始说起没完,尤其其中几个妇人,那说话的嗓门仿佛那修行之人的千里传音一般,真真的是把易年那双大耳震的不轻。

眼前的少年名为易年,也就是村民口中的那个小神医,自从去年在这里把周边的医馆大夫、乡野间的赤脚医生都难住的小虎子医好后,就被村里的人叫成了神医。

看着易年年少,就开始一口一个的小神医,导致易年在路上乡间只要碰见同村或临村的人,都会被叫一声小神医。

而小神医这个称呼也不是因为仅仅只是因为把小虎子治好。

而是这附近的一村一落都离的不远,有点消息,传的比信鸽还快。

都知道了青山镇有一位年轻的医生,所以大家有点什么跌打损伤身体不适,都会来这里找这位小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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