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百霞死死盯着吴绣芸,两人相似的面容上,没有其他表情,只剩下冷漠。
“你爸说有人推他。”
何百霞的眼神更加怀疑,因为她知道,那天晚上她没有推吴柏寿,家里只有她和吴绣芸,还有吴柏寿三人。
邻居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害吴柏寿,剩下的人会是谁?
傻子都能想到。
何百霞很气愤,还有释然,自打吴柏寿瘫了后,她其实并不好受,每日都在惊惶中度过,怕她的小心思会被人知道,现在她总算不用担心了,因为不是她害的吴柏寿。
吴绣芸嘲讽道:“我爸说是你和王伯伯推的。”
“他在放屁,他根本不知道是谁推的,明明就是你,吴绣芸你怎么会是这种人,他可是你亲爹啊!”何百霞愤怒地叫着,心里冰凉,还有害怕。
以前她觉得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有事都愿意和女儿商量,就连和王厚德的私事,她都和吴绣芸说,吴绣芸也会贴心地替她出主意,她能和王厚德发展迅速,吴绣芸的功劳不小。
吴绣芸打听到王厚德喜欢的小菜,还有爱好,就会和她说,让她处处小意奉承讨好,甚至一些床第上的隐密事,她都说了。
她实在找不到商量的人了,这种事太羞人,就连娘家那边她都不好意思说,吴绣芸那儿她本来不想说的,但那段时间她在犹豫要不要和王厚德继续,吴绣芸看出来了,就再三追问,她就说出来了。
王厚德这人年纪虽大了,看着也是个斯文人,可在那事上却特别贪,还喜欢搞花样,总是让她配合……甚至……还会周末带她去荒郊野外……
说实话,何百霞真的不喜欢这样,在那事上她是保守传统的,和吴柏寿结婚多年,一直都是保守的,次数也少。
王厚德却不一样,很多次都让何百霞臊的很,她又不敢拒绝,毕竟王厚德的条件是真的好,何百霞怕惹了这男人不高兴,以后就再找不到更好的对象了。
可一想到以后都要配合这男人做那些羞人的事,大白天在屋子里还好,王厚德还喜欢去外面,白天也爱去,搞得何百霞心惊肉跳的,担心会被人看见。
她当时特别纠结,吴绣芸一追问,她顾不上害羞就说了,吴绣芸就劝了她许久,还说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错过了王厚德,以她的条件是很难再找到更好的男人了。
何百霞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和王厚德继续,而且她听了吴绣芸的话,别总想那事,索性大大方方的,反而没那么害臊了,甚至还多了不少情趣。
所以,在这之前,何百霞和吴绣芸母女之间,是亲密无间,且没有秘密的,但现在,何百霞才发现,她竟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女儿,她所有的事,都和女儿说了。
可女儿那几年在农村插队的事,她竟一无所知,她以前问过吴绣芸是怎么搞到招工指标回城的,毕竟这种好事,得有关系才弄得到,她家只是普通百姓,帮不上女儿一点忙的。
吴绣芸只说是她表现出色,生产队书记在全队开会时表扬了她,还把指标给了她,何百霞以前是相信的,可现在她不信了。
她这个女儿心思深沉,心狠手辣,连亲爹都敢害,说的话又有几句是真的?
想到以前她都被吴绣芸哄得团团转,何百霞不禁后背生寒,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着吴绣芸。
“是你推了你爹,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吴绣芸神情淡淡的,平静道:“妈你昏头了,我晚上一直都在睡觉,而且爸爸晚上都和你睡在一起的,我哪知道他什么时候上厕所,更不会推他!”
“你别狡辩了,你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吴绣芸,我今日才看清你的为人,哼,你回城是靠陪男人睡觉换来的吧?什么表现出色,你哄三岁小孩呢!”
气愤之极的何百霞,脑子一昏就脱口说出了一直以来的猜疑,自打吴绣芸回城后,她就发现这女儿变了不少,而且有一回她们母女去浴室洗澡,她发现了吴绣芸身形的变化,不像是黄花闺女了。
当时她也不敢肯定,心里却一直存着怀疑,今天一气之下,她就说出来了。
吴绣芸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痕,眼神也变得阴戾怨毒,看得何百霞全身冒着寒气,不禁又后退了一步,竟不敢和女儿对视了。
“你故意每天好酒好菜哄着爸爸,让他每天都少不了酒,天天都喝得醉熏熏的,出事的那天晚饭,你有意灌了爸爸不少酒,还灌了不少茶,不就是想让他半夜上厕所,再稀里糊涂地摔下楼吗?爸爸之所以会摔跤,可都拜你的好酒好茶所赐!”
吴绣芸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很轻,可却非常利,扎得何百霞脸上的血色迅速消失,嘴唇都哆嗦起来,恐惧地看着她。
“你胡说,我好吃好喝招待你爸,是我还顾念以往的夫妻情义,分明是你推的你爸,你个蛇蝎心肠不得好死!”
何百霞声音颤抖,为自己辩解,只是说出的话底气不足,一看就知道在心虚。
吴绣芸说的确实没错,她一开始就是存的这个心思,想让吴柏寿这个绊脚石出意外,想了许久,何百霞才想到灌酒这法子,天天让吴柏寿喝酒,脑子就稀里糊涂的,行动也会迟钝,她租的房子在楼上,卫生间在楼下,上厕所得上楼下楼,楼道又窄还陡,神智清醒的人一不小心都可能摔跤,一个糊里糊涂的酒徒,就更容易摔了。
从楼上滚下去,死应该死不了,何百霞没想过要吴柏寿的命,只想摔断腿,这样就不会妨碍她和王厚德结婚了。
也所以,这些日子她才会提心吊胆,还以为真是她害吴柏寿瘫的,哪成想竟是不声不响的吴绣芸,这些天她吃不好睡不香,这吴绣芸可一点事都没有,还把吴柏寿接出去养,心安理得地接受外人的夸赞,何百霞真觉得自己和女儿比起来,无论手段和狠心,都差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