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听说近日你可忙得很。皇后将后宫节俭开支的差事派给了你?”皇帝饶有兴致地看着我问道。
我撇了撇嘴,说道:“是啊,皇后娘娘有命,臣妾自当从命。”
皇帝心疼地握着我的手,说道:“别太操劳,如果力不从心,就直接对皇后说,朕走之前会对她交代好的。”
“走?你要走到哪里去?”我紧张地问道。
“江南前线奏报,张献忠余孽又前仆后继。如今朝中能打仗的不多,前线节节败退,半壁江山岌岌可危,这一次朕必须御驾亲征。”皇帝的眉眼间皆为国事而担忧。
这是第一次,皇帝说他要离开我一段时间。不知怎的,心中有千万种不祥的预感。
我担心地望着他,说道:“什么时候启程?何时能回来?”
“明日一早启程,快则两月,慢的话,朕也无法确定…”皇帝搂着我说道。
“你会很快回来的,我知道。”我喃喃道。
皇帝窝心地笑着,心中仍然不放心,说道:“没有朕在你身边,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真的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拿着朕的金牌去南苑求助于皇额娘。”皇帝从腰间掏出了一块金牌,正面刻着“真命天子”,背面刻着“受命于天”的字样,然后交给了我。
我拿着这块金牌,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像是道别似的。我说道:“不会的,我一个现代人,怎么会那么脆弱。该被担心的人,是你。你去前线打仗,那才是明刀明枪,你千万要小心再小心,不要让自己受伤,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想想我。”还有我们的孩儿,我心中默默说道。
皇帝听到我说的话以后,将我抱得更紧了。
“颜儿,等着朕回来。”
“嗯。”
第二天一早,所有嫔级以上的后妃都来送行。
军队整装待发,皇帝身着正黄旗的盔甲坐在“飓风”身上。我依依不舍地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皇帝转头望向了我,人群中,我知道,他正望着我,他的眼神告诉我,要我等着他回来。
这一幕,落到了皇后眼里,心中更加对我充满了恨意。
皇帝转回了头,挥了挥手,道:“出发!”
军队跟着皇帝齐刷刷地走出了午门,所有送行者都跪在地上,欢呼万岁。
送走了皇帝,我便对自己说,打起精神,一定要好好将后宫的开销里节省出银两,作为军饷支援前线。
前两日我的想法已经付诸于实践,确实从账面上,省出了一笔不小的费用。
“娘娘,魏太医来了。”秋雏说道。
“请他进来。”我正在桌上认真核对着账册。
“臣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文轩行礼道。
“快起来吧,魏太医。”我看了看他,然后继续埋首账本。
“你们先下去吧。”我对着身边的秋雏她们说道。
“是。”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你又不听话了,让你别再看了,都交给我,你却还在这里做着这些伤神的事。”文轩坐了下来,皱着眉头咕哝道。
我可顾不及他,一边记录着历年开销的问题之处,一边说道:“我是怀孕,又不是生病,没那么夸张。”
文轩摇了摇头,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然后他将药箱里的账册和笔记都拿了出来,放在我面前对我说道:“颜儿,我看了下历年的账册,发觉了几处问题。第一,坤宁宫每年在锦缎的数量上,都年年递增。且坤宁宫上至皇后,下至宫女太监的月俸,虽然账面上看上去没问题,可我算了总支出和结余,数字对不上。”
我听了以后,回答道:“会不会是内务府将账做错了?”
文轩一脸认真地对我说:“不排除这个假设,但是我连续看了坤宁宫三年的月俸账面数,都存在这个问题。所以,我想应该没有那么巧合吧。”
文轩的意思,我感觉已经很明确了。他更倾向于坤宁宫勾结内务府,贪污受贿。
“其他宫有这种现象吗?”我问道。
文轩说:“目前看下来,除慈宁宫和你的承乾宫,还有恪妃的咸福宫。其他宫里多多少少都存在着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问题。”
我的神色更加难看了,我想了想,看着文轩道:“文轩,皇上在前线打仗。我们怕是在这后宫也有一仗了。”
文轩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道:“我们若要真想将此事办成功,怕是要搅了许多人的福祉了。”
“这哪是福祉?而是祸根。一室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贪污腐败,自古皆有,但是此风不可长。文轩,你怕不怕?”我志气满满地看着他。
“怕!”文轩不假思索地回答我。
我奇怪地问:“怕?不像你的风格。”
文轩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我怕她们伤害你,怕因此伤及你腹中的胎儿。你腹中虽不是我孩儿,可他是你的骨肉,便是与你一体,我不想你有任何不测。”
我被他说得有些犹豫起来。
文轩随即又笑了笑,道:“但是,我会保护你。你要做什么,我都陪在你身边,支持你,保护你。”
我欣慰地笑道:“文轩,谢谢你。”虽然我与他不能在一起,但是我们会是最信任的战友,一起面对这一次的硬仗。
“来,让我帮你把把脉。”文轩拉着我的手腕,替我搭脉。
过了片刻,文轩对我说道:“目前胎相安稳,我再给你开些安胎的药,每日煎服。”
我冲他笑着说:“谢谢你,有你,我很安心。”
文轩看着我的样子,又一次痴望起来…
“皇后娘娘驾到!”太监通报。
文轩一下子被太监的通报惊醒,发觉了自己的失态,立刻离开了凳子,站了起来。
皇后带着太监婢女走了进来。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吉祥。”我行礼道。
“臣魏十翼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文轩行礼。
皇后的神情中果然透露着古怪:“都起来吧。”
皇后坐到了一旁的榻上,看着我们尴尬的样子,不禁心中起了丝歹意。
“魏太医在此,可为何奴才们却在外头守候?”皇后问道。
“回皇后娘娘,臣妾近日觉得胸闷气短,不喜屋里有太多人,所以魏太医为臣妾诊治的时候,奴才们都在外头。”我随便圆了个慌。
“原来如此,只是妹妹,这皇上刚出征。而魏太医虽为太医院御医,但毕竟身为男子,还是要知道分寸为好。”皇后的话里句句透露着警告之意。
我回道:“是,臣妾失策,以后一定注意。”
“魏太医,皇贵妃得的什么病?”皇后又转头问向文轩。
我紧张地看着文轩,生怕他说话露出马脚。
哪知文轩不疾不徐地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刚刚为皇贵妃诊脉。皇贵妃娘娘的胸闷气短,是郁结肝气,五脏不通畅所致,所以臣开了方子,服用几帖药后,臣再看看其效果。”
文轩的话有条有理,皇后不通医理,所以根本捉不到错处。
于是,皇后继续说道:“妹妹身子不好,那么本宫交予妹妹的差事,妹妹还能胜任吗?”
我眼神坚定地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可以。”
皇后内心起了得意,说道:“妹妹很聪慧,短短时日,已经初有成效。不知,这接下来妹妹打算如何做呢?”
皇后的问题,确实让我有些为难。不能打草惊蛇,让她们有所准备:“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愚钝,还在查看可以改善之处。”
皇后看着我桌上的一大堆账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于是,起身道:“那妹妹继续忙活吧,本宫也就不扰妹妹了。”
皇后刚准备走,忽然又转身道:“对了,皇上离开前特意交代了本宫,让本宫多多照看你。如果你累了,就不要勉强继续这份差事。不过本宫看你,倒是游刃有余。”说完,皇后对着我诡异地笑着。
待皇后离开后,我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后宫,确实让人觉得窒息。”文轩说道。
我似乎并没有听见文轩的话,而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皇后离开的方向发着呆。
文轩担心地又叫了我一声:“颜儿,你怎么了?”
我这才惊醒,悠悠说道:“我终于知道她为何将这份差事交给我了。”
文轩疑惑地问道:“为何?”
我看着文轩,说:“这后宫根本就是个大染缸,早已染成了一片。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不怕我知道她们这些事,甚至,她希望我去动弹她们,这样,我就得罪了整个后宫,然后就无法继续生存在这个后宫里头,正中她怀。”
我拿起桌上的账册,又重新翻看着坤宁宫月俸的账面数,然后忽然抬起头,对文轩说:“坤宁宫的账册是假的,真正的账册,内务府一定将账面数填平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如果她真的怕人知道,根本不会这般轻易交给我,还是她敌对的人。她根本就是在挖着坑,等着我跳进去。”
文轩皱着眉心,凝望着我:“颜儿,看样子我们不能如此冲动地去揭发她们。拿不到实质性的证据,根本不可能动弹的了她们。”
我忽然踉跄了一步,文轩见状立刻上前扶着我,说道:“颜儿,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只是感觉有些晕眩反胃。”
文轩紧张地看着我,说道:“别再想了,一切交给我。你现在给我好好躺着。”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省得我俩总是单独在房里,引人猜度,我躺会就没事了。”
文轩无奈地说:“那让秋雏和尹织进来服侍你,你自己一切小心,我明日再来。”
我对他摆了摆手,然后便上床休息了。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