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终于迎来了崭新的一天,当秋雏告知我了这个消息,我前所未有的轻松。这一刻我已等待太久,终于一切尘埃落定,只是心绪已不如从前,也不见欢颜。
承乾宫——-
“启禀皇上,魏太医之徒麒麟昨日已带回蓝香草,臣已经汇合魏太医研制了七日夺魂的解药,另外,臣根据坤宁宫搜出的毒药加以分析,确认了石蠊散是由哪几种昆虫毒草而制,但是制作解药需时较久,恐怕皇贵妃娘娘熬不过今日。”李回逢跪在地上低头说道。
众人皆知,皇帝一生一心只系皇贵妃,所以李回逢做好准备,等待着雷霆风暴。
皇帝焦灼的内心,听完了这些话几乎要奔溃。本想着坤宁宫之事后便能寻得石蠊散的解药,哪知皇后根本已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早已将石蠊散的解药销毁。
“魏太医,可有方案将时间拖延?”皇帝尽力平稳内心的情绪,转头问向一旁的文轩。
文轩紧皱着眉头,坚定地说道:“臣尽力一试。”
皇帝淡淡嗯了一声后,便独自走出了寝殿。想必没有人能理解,此时此刻皇帝心痛疾首地感觉。
皇帝为众人腾出了一席之地,好让大伙能齐心协力医治我。
而他则独自在寝殿外等候,红着双眼,凝视着外头若有所思。
颜儿,如若上天眷顾,能让你活下去,朕一定履行过去答应你的,再带你去一次木兰。去完木兰之后,无论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朕都不会再阻挠,只愿你能觉得真的幸福开心。
眼见快到十二时辰了,终于,文轩与李回逢从寝殿快步走出。
李回逢说道:“启禀皇上,娘娘有救了。”
皇帝又惊又喜地说道:“说下去!”
“回皇上的话,娘娘先中了七日夺魂,魏太医用药拖延了娘娘体内的毒性发作,然而娘娘余毒未清,又中了石蠊散,看似凶险,岂不知两者毒性在娘娘体内相互消减,以毒攻毒。刚刚娘娘吐血,血承黑青色,毒应该已经将毒吐出大半。臣刚刚又替娘娘诊脉,脉象平稳许多,臣等只需再用药调理,不日,娘娘体内所有毒性皆可清除。只是…”李回逢话到一半,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皇帝见李回逢欲言又止,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文轩见李回逢吞吞吐吐,于是补充说道:“回禀皇上,只是娘娘体弱,臣曾说只能保娘娘两年无虞,如今又经这一劫难,哪怕是解了毒,恐怕也时日无多。”
皇帝不语,过了会,深吸了口气,道:“朕知道了,先解了皇贵妃的毒,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謶!”李回逢与文轩遵旨后,便起身继续替我医治。
文轩转身后,嘴角则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皇上,您还是回宫歇着吧,魏太医与李大人都说皇贵妃有救了,您已经两天两夜未合眼了,回宫歇会,龙体要紧。”卓远怀在一旁干着急,看着皇帝忧心如焚的样子不免心疼。
“少废话!朕要等颜儿醒来,直到他们说她能安然无恙,朕才能安心。”皇帝双手背后地来回踱步着。
卓远怀眉头紧皱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皇太后驾到!”太监通报。
只见皇太后在苏麻喇姑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儿子向皇额娘请安!”皇帝行礼。
“起来吧。”皇太后瞟了皇帝一眼,显然皇太后的脸色并不好看,但她仍先问道:“颜儿如何?”
“回皇额娘,刚才魏十翼与李回逢说她应该是有救了,只是还未苏醒。”皇帝如实禀报道。
皇太后点了点头,见内殿里正忙着,也就没有进去。转而对皇帝说道:“孩子,瞧你,眼眶都抠下去了一圈儿,赶紧回去安置。颜儿转危为安,你也该放心了。别忘了,你除了是颜儿的夫君,更是大清的皇帝,不要耽误了朝政,更别伤了自个儿的龙体。”
皇帝面带微笑地安慰道:“皇额娘,儿子知道您关心朕,可没见到颜儿醒来,儿子实在无法入睡。朝政的事,朕都让卓远怀将奏摺带到这儿来让朕批阅。您放心,只要颜儿一醒,朕就立刻回宫。”
皇太后看了看皇帝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又瞟了一眼内殿,摇了摇头,带着苏麻喇姑走出了乾清宫。
“看着他如今的样子,不禁让我想起了先帝。”甬道上,皇太后弃撵与苏麻喇姑以前以后地走着。
苏麻喇姑淡淡回道:“您是说先帝与宸妃?”
皇太后点了点头,叹息道:“是啊,父子俩真是一个脾性,爱新觉罗家专出痴情皇帝。先帝曾为了宸妃,不顾锦州战役,偷偷回来瞧病危的宸妃。刚才看福临瞧着颜儿的神情,我这颗心总是这么地悬在半空,总觉得会出点什么事。”
苏麻喇姑说道:“您多虑啦!皇上现在只是因为皇贵妃中毒未醒,过分担心罢了。他俩感情好,这也在情理之中。”
“身为帝王,弃情弃爱。福临,对其他人倒是冷酷绝情,操持国政嘛,也十分稳妥。就是一遇到颜儿,整个人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皇太后总有不好的预感。
“主子,先帝虽然独宠宸妃,让您与母后皇太后受了不少委屈,可却没有影响江山社稷。所以啊,您就把这颗心放回肚子。”苏麻喇姑在一旁安慰道。
皇太后无奈地点头,说道:“希望是我的担心多余了,等颜儿醒了,差人通知我。”
“是。”苏麻喇姑低头应道。
夜深人静,李回逢已经回去。文轩看着仍未苏醒的我,似乎有千言万语,但碍于皇帝在旁,不便表露,只能默默在一旁守着。
“没什么事,你也先回去吧。”皇帝坐在床边,只是看着昏睡的我,言语道。
文轩知道,这是皇帝在对他下逐客令。
“臣还是在殿外守候吧,娘娘未苏醒,臣怕有什么万一,臣也好及时处理。”文轩根本不愿离开。
是啊,我未醒,他怎么可能放心,他对我的情感,也许并不比皇帝对我的少。
皇帝转头凝视着文轩,过了片刻只说了两个字:“也好。”
于是,文轩正打算走到殿外,忽然皇帝又开口:“等她醒来,让朕最后再为她做点什么吧。”
文轩奇怪地回头,却见皇帝的眼里似乎有一丝恳求的味道。还有,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难道皇帝知道了颜儿要离开?文轩心里嘀咕着。
“恕臣愚钝,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在什么都尚未弄清以前,文轩只能如此作答。
“下去吧!”皇帝随即又回复了冷洌的神情,淡淡说道。
“謶!”文轩只好又退了出去。
皇帝守在我的床前,认真地凝视着我。
你还是打算要离开朕的身边吗?朕做了这么多,难道你还是如此恨朕?皇帝在心中问道。
早在数日前,皇帝曾派卓远怀去查文轩与我之间密谋之事。当时卓远怀并未查出任何蛛丝马迹,于是皇帝将我的脉案给了李回逢。众所周知,李回逢是京城七处的处长,用毒高手。却不知李回逢除了用毒一绝,医术更是无双超群。也许连文轩都不一定是李回逢的对手,而李回逢为人低调,所以从不轻易显露自己的医术。这次,若不是事急从权,皇帝救我心切,李回逢怕也不会轻易展露。只是,此次李回逢故意收敛。因为,他发觉了我的脉象很奇特,尤其是毒性开始清除,本来的脉象开始显露。
李回逢今日临走前,更加确认了我的脉案与文轩在太医院上报的脉案并不完全吻合,一般人或许察觉不出,虽然文轩很小心极力地掩藏,甚至不惜用药在我身上来混淆视听,可仍然被眼光独到的李回逢所察觉。所以李回逢将我并非只有两年寿命的事禀告给了皇帝。皇帝由此推断,我想利用假死来逃离皇宫。
此刻,我却忽闪的睫毛,似乎快要醒来。
皇帝从沉思中拉回自己,激动地抓着我的双臂,喊道:“颜儿!颜儿!你醒了吗?”
我似乎被一阵呼唤叫醒,睁开眼睛,这张永远令我安心熟悉的脸庞映入我眼帘。
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说道:“还是你!”
皇帝欣喜若狂:“是!还是朕!你希望是朕吗?”
此刻的我,只是直观地面对着自己的感情。我的眼神告诉着他,我一直期待着他。
皇帝瞬间读懂了我,一下子抱紧了我,激动地掉下了眼泪,却偷偷掩饰了过去。被抱紧的我,只是感觉到他的激动。
“朕的颜儿…朕的颜儿…朕为何如此离不开你…”皇帝就像失而复得般紧紧抱着我不放。
我欣慰地笑了。
许久,皇帝才慢慢放开我,直起身子,凝望着我,柔声问道:“待你痊愈后,朕带你再去次木兰,这一次,朕要一一兑现对你所有的承诺。”
我笑问道:“你还记得?”
皇帝点了点头,勾起嘴角笑说道:“朕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得。”
“好,那我要赶紧好起来,我们赶紧去。”我兴奋地说道。
皇帝宠溺地刮了刮我的小鼻头,说道:“刚醒来,就这么迫不及待。太医们说,你起码还需一年才能养好身子。放心,朕一言九鼎。”
我幸福地看着他,而他也幸福地望着我。
这一幕,却落在了门外文轩的眼里。
颜儿,两年后你还会跟我离开这里吗?你曾答应过我,你会食言吗?
第二天一早,慈宁宫——-
“主子,皇贵妃醒了。”苏麻喇姑禀报道。
“哦,何时醒来的?”皇太后问。
“就在昨儿个夜里。”苏麻喇姑回道。
“皇帝回宫休息了吗?”皇太后问道。
“今儿个一早回的乾清宫。”
皇太后顿了顿,说道:“等时间冲淡了博尔济吉特氏对她的仇恨,我再去瞧她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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