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稳了，抓稳了。”老杜大喊。
船上的其他四人都能听见他的歇斯底里。
晚上起风了，海面上浪不小。
渔船已经有了一些收获，不能拿船和船上的人冒险，他们要赶紧回去。
海上能看见一排排的白色浪头。
渔船突突突往岸边跑，按照现在的速度，二十多分钟以后他们就可以登岸。
躲过一劫。
老杜看过天气预报，说是今晚变天，但具体的时间可能在后半夜，老杜心存侥幸，头半夜拉几网，赚一点是一点。
老杜四十五六岁，由于长年从事海上作业，风吹日晒，面色黝黑，长的老相，看去像快六十的人。
渔船靠了码头。
“老刘啊，你帮小杜系缆抛锚啊！”
五个人里三个人管卸船，把鱼获卸到码头上。
小杜是老杜的儿子，刚二十岁，老刘则是刚来不久的新人，不过他家里曾经也是打鱼的，他对渔船不陌生。
两个人整理完，去帮助卸鱼。
今天有特殊，他们不能回岛上住了，靠码头把鱼获卸了，就在码头附近住一宿。
老杜自己家在海岛上，平时都把渔船停在海岛上。
今天刮风，回不去了。
老杜领着四个人走进经常住的旅社，每人一个房间。
半夜时下起了雨。
刷刷刷，雨点敲打着屋顶和门窗。
偶尔会有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刹那间，照亮了乌云翻滚的天空，云层低落，压在海面上。
老刘透过窗帘的一道缝隙观察外边。
老刘剃了个寸头，连鬓胡子，约莫四十七八岁的样子。
他刚来时，来度怀疑他干不了，虽然他口口声说他是渔民出身，自幼他爹就带着她出海打鱼。
老杜之所以怀疑他干不了，是因为这个老刘看着细皮嫩肉的，一点也不像在海上讨生活的人。
人不可貌相，老刘解缆，抛锚，开船，起网，样样在行，干的有板有眼，对工资的要求也不高，留用。
干了两个礼拜，老杜觉得他挺靠谱。
老刘哪里睡得着，上一次他们靠在这里的码头上，也是因为起风了，那一晚大风不止，他没找到机会。
今天出现机会了。
只要后半夜风小一点，他就敢一个人驾船出海。
不能再留在这了，前几天，他听人说，安保队开始查验各个海岛登记的劳务工人员。
这是冲着他来的，老刘浑身一激灵，海岛不可久留啊。
在渔船上打工的人都有资料备案，照片，身份证，自然情况登记等等。
李耀获得批准，可以浏览这些打工人员的资料。
反复看了两天，他决定上岛近距离看看，没事他就让人开着快艇在海上溜达，重点是向大屿国的方向。
警方知道李耀的背景，以及他以往取得的成绩，很信任他，尽力给他提供帮助。
巡逻快艇成了李耀最近经常使用的交通工具。
后半夜两点多，雨停了，风住了。
老刘溜出旅社，他偷偷登上渔船，老杜家的渔船，他已经很熟悉了。
解缆收锚，老刘回到驾驶舱，海面上一片平静。
透过云隙洒下了些微的月光，显得惨淡的月光足以照亮海上的航路。
突突突——
老刘听到声音，赶紧俯下身子，有光柱扫过驾驶室。
这巡逻艇不休息吗？后半夜还要巡逻。
天海市的海上巡逻艇不仅速度快，艇上人员还配备长枪短枪。
老刘坐在驾驶室的地上，在码头就这一点不好，总有安保队的巡逻艇来回游弋。
海岛上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但是还岛上的人常常干活到深夜，人多眼杂，机会也不多。
渔船的发动机一响，整个岛子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好办。
老刘很沮丧，吸了一根烟，计划取消。
渔船的速度跟巡逻艇比太慢了，即使自己能驾船跑出去一段，被追上也是分分钟的事。
老刘回到旅社，和衣而卧，闭上眼睛听码头上的各种声音。
隔天早晨，
老刘正在渔船上和老杜为出海做准备，猛听见岸上小杜喊，等一会安保队来查验大家的资料，等一会再发船。
老杜听见喊声，就下船去了，临走还喊了老刘一嗓子，老刘答应着，却并不下船。
等老杜了下了船，老刘跑到驾驶舱，突突突，渔船使出了岛上的简易码头。
岛上的人都蒙圈了，这船怎么就走了？
老刘可管不了那么多，加速向外海跑，他已经搞清楚了大屿国的方向。
“老刘什么情况？”老杜看着渔船越跑越远，直挠头皮。
小杜来了一句，“他不会有问题吧？害怕安保队来查人？”
老杜老婆说：“不能把，老刘看着挺老实的。”
二十多分钟后，安保队的人登上海岛，渔船已经跑出了视线。
老杜跟安保队讲了他们的一个雇工老刘开渔船跑了的事。
安保队的人立刻报告总部。
这个老刘肯定有问题，总部立即派快艇追击。
李耀坐在快艇前面，海风疾劲，天空阴翳。
他看过老刘的资料，这个人登记的资料很可能是假的，但是看照片，没发现异常。
寸头，络腮胡子，眼神阴沉，眼角很多皱纹。
这年头，照片不能全信，除非见到本人。
因为渔船上有定位装置，因此安保队能追踪到它的位置。
快艇追出去大约一个多小时，渔船出现在视野里。
渐渐追近，渔船尾部清晰可见。
快艇打算从旁边靠近渔船，以便人员伺机登船。
叭！
渔船上打来一枪，他竟然有枪！
这是事先没想到的，快艇的速度慢下来。
叭！
又是一枪。
快艇不敢靠近了。
眼看着一百多米外的渔船嚣张逃跑。
李耀站起来。
“来一次加速吧！我争取跳上去！”
“多危险啊，你还要跳上去？”
“不如咱们跟着他，等直升机过来搞定它。”
李耀让快艇上的四个人都躲到后边，他把快艇的速度开到最大。
快艇像一条飞鱼，掠海而过，眨眼间已经靠近渔船尾部。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李耀一跃而起，在两条船间划出一道弧线。
叭叭！
李耀的脚刚落在渔船上，就响起两枪。
老刘看见船尾一团光芒，他的手枪竟然炸出那么大一团光？
老刘冲出船舱，有人登船了，他必须干掉这人。
老刘弓着腰，举着手枪，一步步摸向船尾。
船尾竟然没人，老刘疑惑地转了一圈，那人被我打倒，掉海里了？
船桅上落下一道人影，没等老刘反应过来，那人绕到他身后，一脚踢中他的后腰。
老刘只觉得一股强大力量把自己推倒，手枪摔了出去，嘴唇磕出了血。
老刘爬起来退到船边，这回看清了面前的这个人。
很年轻，身手矫健，不给机会。
“吴友德，你就别装了，看见你的资料，我就知道是你！”
“别过来！过来我就开枪了。”老刘拣起手枪，将枪口对着李耀。
李耀冷笑，“你知道手枪伤不了我，即使你能打死我，快艇上的人你也对付不了，等一会还有直升机过来，投降吧，吴友德，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老刘，不，吴友德，端着枪，茫然地看着李耀，刚才我那两枪没打死他，那一团光是他发出的？
他说的对，这回跑不了了。
吴友德突然放声大笑。
“没想到，我吴友德会落到如此地步！不跑也罢！”
说完，吴友德举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叭！
李耀眼看着吴友德翻身落水，在海面激起一团水花。
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