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贤已经扎上了围裙，“小美你先陪着哥哥唠嗑啊，我去厨房做好吃的，你爸一会就回来。”
“好的，亲娘。”小妹笑嘻嘻地答应着。
“哥，你有女朋友吗？”小妹偏过头问。
李耀摇头，看了她一眼，意思小孩子家的关心这个干啥？
小美压低声音，“我有个同学，她姐姐可优秀了，一直没碰上合适的男生。”
“那么优秀，你哥我哪里能配上人家？”
“我觉得你很好啊，有爱心有能力。”
“你太抬举我了。”
“真的哥，你也是单身，她也是，她二十岁，只要你点头，我就可以给你俩撮合一下，哈哈。”
李耀叹了口气，小丫头挺早熟啊。
“妈，这回炖鱼别忘了放糖啊！”小美对着厨房喊。
“好咧，这会忘不了了，我闺女都提醒了。”
不一会，
炖黄花鱼的香味就飘出来了。
“妈的厨艺绝对一流。”小美咽了口水。
赵国能回来了。
随身带进来一股寒意。
小美站在沙发上嚷，“爸，我哥来了，带了好多好吃的。”
赵国能看见小美鼻子眼睛都是笑。
孟贤出来接过赵国能手里的皮包。
李耀站起来，“叔叔好。”
“嗯嗯，坐吧。”和以往一样不冷不热。
李耀上大学时，赵国能就说过，学什么机械啊，这个世界样的上机械设计的地方太少了。
李耀毕业，工作难找。
孟贤央求赵国能帮儿子找份工作。
赵国能也没啥硬关系，碰巧他的同事认识相关公司的人，推荐李耀去上班，李耀才有了第一份工作。
为了这个，李耀特意登门拜谢。
赵国能认定这小子，死心眼，没大出息，态度上很是冷淡。
一年后，李耀辞职。
他自己找了份工作，比原来的单位工资几乎翻了一倍。
赵国能根本不关注这个继子，有口饭吃得啦。
“不要想三想四，安稳活着就知足吧。”
这是赵国能最爱跟李耀讲的一句话。
这一回，李耀当然不能透露自己又辞职了。
知道这个消息，赵国能必定要在饭桌上叨叨，那今天的聚餐就毁了，气氛没了。
即使没有令人丧气的话题，有的家长也喜欢在饭桌上叨逼叨。
赵国能就有这个臭毛病。
东家换了台什么车，西家买了套什么房，谁又被打压了，谁又升官了……诸如此类的。
孟贤和小美早都习惯了，左耳朵听右耳朵冒，根本不往心里去，让他说去就好。
李耀的到来，意味着赵国能的思维多数都会围绕着他转。
赵国能送进嘴里一块酱牛肉，“唔，味道很不错，老婆你今天买的这个酱牛肉真好。”
孟贤浅笑，“酱牛肉是李耀买的，他会挑。”
听说是李耀买的酱牛肉，赵国能扫了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赵国能扯起另一话题，他的一个同事的儿子，学的水利工程专业，找了半年工作，还没找到，专业没选好，太坑人。
李耀立刻意识到，赵国能接下来很可能要再次批评他的专业是多么差劲。
“唔，黄花鱼入味了，好吃！”赵国能跟孟贤竖起大拇指。
“也是李耀买的黄花鱼。”孟贤解释。
“所以说，这个专业没选好是一辈子的事，误人一辈子。”赵国能煞有介事。
“很多人毕业后都改行了，专业不对口，也没耽误事啊。”小美奇怪他爹的结论。
“哎呀，有鱼刺。”赵国能讪讪道。
今天李耀有神明护体啊，几次攻击未果。
赵国能摆出一副大家长的姿态，“来来，大家端起酒杯，不管是喝酒的还是喝饮料的，咱们共祝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孟贤：“都健康快乐！”
小美：“吃穿不愁，快乐无边！”
李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这一杯喝完，有点过年的气氛啦。
赵国能清清嗓子：“咳咳，也不知道老天爷何时帮我一把。”
话音刚落，他的电话响了。
“喂喂，您好，您好。”赵国能竟然边接电话边鞠躬。
“哦，主人您说，呃，他老人家有什么指示啊？”
“啊？不敢当不敢当，您这是抬我呢，真的……您接着说……嗯嗯，太感谢主任了，真是无以为报啊，是的，好，再见。”
挂断电话，赵国能满脸喜色，把手机贴在胸口，仰头看看天花板，老天爷不在那里。
孟贤和小美注视着赵国能，等着他说出喜讯。
“要转运啊，要转运！”赵国能抓起酒杯，喝下一大口酒。
看来是挺大个喜事。
赵国能都放下酒杯，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一圈。
其他人都在等他宣布喜讯。
赵国能挺挺胸脯，整理下衣襟，“主任通知我，过了年，去代市长办公室听令，不再做秘书了。”
孟贤不解，“他爸，那你这是高升了呗？”
赵国能撇撇嘴，“那还用说，秘书没啥实权，代市长可是实权人物啊。”
代市长？
李耀想起在新区小学见过的那位吴友德，他不就是代市长吗？
“来来，为你爸的高升，咱们要好好喝一个庆祝下。”孟贤招呼道。
赵国能回到座位上，明显比刚才坐的直，坐的高。
连端酒杯的气势都不一样了，那是相当有派头。
放下酒杯，赵国能脸膛红润，时来运转的好兆头让他喜不自禁。
赵国能拍拍李耀的肩膀，“李耀啊，人这一辈子不长，可不能甘心做一辈子打工人啊，那多没意思啊，你得往上走。”
孟贤抓住机会，“他爸，你步步高升之后，也多提携提携李耀，让他也换换运气。”
“嗯嗯，这个不难，那就看他能不能抓住机会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已经把机会摆在了李耀面前，能不能抓住都看李耀的本事了。
李耀微笑，“谢谢叔叔想着我，我一定努力。”
赵国能边剔牙边说：“努力是一方面，不能再干你那个机械设计了，那玩意哪有前途啊，是吧，有能耐的谁去干那个啊。”
看赵国能的表情，李耀干的活基本跟要饭的差不多，要多次有多次。
李耀哪有心思跟他多废话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认知局限，就让赵国能活在自己的认知茧房里好了，没必要和他论一日短长。
回程，李耀心中感叹，亲妈找的这个后老头，格局太小，太市侩，完全比不上自己的亲爹。
李子旗是那种悲天悯人，心里装着家人和国人的军人，身上没有一点市侩气息。
李子旗现在到底是活着呢，还是已经战死沙场了？谁也没法下定论。
如果有机会，李耀真想去阴晴山去赤土国，去当年的战场，寻找李子旗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