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想你

玉楼水榭外。

翠凤刚点头哈腰送走叶霜红,就见一貌美女子乘烟舟而来,发样迥异,不敢耽搁,赶紧捂住肥圆的肚皮迎了上去。

她体格是极好的,强壮如牛,说到底也不过一介凡人,挨了柳贾一脚,已是三魂去了一魂。

“哎呀,这是花莲仙长到了。”努力挤出一抹谄笑,面上横肉堆积成一块一块肉疙瘩,“小人翠凤,等候仙长多时了,三长老安排的随侍,稍后就到。”

云迟跳下烟舟,见翠凤唇色煞白,一句话半句发颤,想必有伤在身。

“吃了它。”从储物袋掏出半把素心腊梅花瓣,递给翠凤。

“啊?”被云迟莫名其妙的举动惊到,“仙长,这……”

接收到云迟的眼神警告,翠凤咽了咽口水,心不甘情不愿捻了一小撮,试探的放入嘴里。

咦?竟是出奇的脆甜。

不再犹疑,三下五除二吞了半把。

“你自忙别的去,我不用你伺候。”见翠凤脸色好转,云迟吩咐道。

“还有,也无需他人伺候,三长老派来的人,打发了,勿要放入玉楼水榭。”

说完,扭头往门内走。

“仙长,还是让小的替您引路吧。”顾不得疼痛,翠凤急忙跟上。

二长老特意交代,莫要让花莲仙长打扰到萧仙长,眼下花莲仙长要自己进去,这还了得。

刚走了两步,发现腹部绞痛褪去,脚步前所未有的轻便,愣神间云迟已跨过门槛,入了前院。

两只小胖手一捏,提起裙摆小跑过去,“仙长,仙长您等等……”

眼看就快追上,忽又顿住脚步,被云迟扭头射来的一道寒芒骇住,不敢再往前半步。

重新坐回大门口看门的翠凤,心中感念云迟心善,竟为一介凡仆赐下灵花,解她苦楚,心想有机会定要报答花莲仙长赐花之恩。

她哪里想得到,云迟是在感她的恩,谢她替萧关逢挡去烂桃花。

时值初春,睡莲未开,几尾锦鲤畅游其中,成了池中唯一景色。

穿过长廊,来到戚风亭,登高远眺,凉亭西南,有一雅致院落,与凉亭隔了两座小院,云迟瞧见了萧关逢。

院中折颜花满园,另有一棵粗壮桃树长在白玉石桌旁,桃花艳丽,在夕阳下投下斑驳虚影。

萧关逢坐在石桌旁,凳上铺了张短毛软垫,手中的符箓拓本已翻至最后几页。

他的视线并未落在文字上,而是盯着石桌另一侧的茶壶出神,暗褐壶嘴在炭火上滋滋冒白烟。

突然,后背一沉,女子熟悉的鼻息铺洒在耳边,两根绞花辫从肩上垂落,辫尾玛瑙珠子调皮的在他手背上撞了两下。

而后女子毫无例外对着耳根哈了口热气,久违的感觉,仿佛过了许多年。

“云迟。”

萧关逢伸手去抓环住脖颈的手臂,声音宛如初春细风,微凉,听不出悲喜。

“别动。”

云迟声音暗哑,裹上意味不明的情绪,宛如春风过后,空气中漂浮的草香,微湿。

已不似一年前身残体弱,如今的她,气力大得很,也固执得很,手臂越收越紧,脑袋埋入男子颈窝里。

好似要把萧关逢勒死,顺便将自己闷死。

落雪岭上的前几月,云迟三天两头就会想起萧关逢,想他在做什么,想念青游草浅浅淡淡的清香。

后来却极少会想到他了,甚至已经两三月不曾写信。

每日所想,是如何控制体内紊乱的混沌气,还有黑石碑破土而出时,躲到哪个山洞才能不被时境雪找见。

生活里,只余下修炼,还有时境雪。

萧关逢,连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欲念,似乎都从脑中拔除,消失不见了。

此刻见着他,青游草香蹿入鼻腔,润物细无声。

方知那些蛮横的、霸道的、不通情理的,无穷无尽的渴望,从未被拔除,只是被落雪岭的大雪掩埋。

只要叫做萧关逢的风一来,顷刻将万里积雪吹散,露出内里赤裸裸的欲望。

微微旋转面部,朱唇几乎贴在萧关逢的耳朵上,热流一浪接一浪卷过耳根。

“萧关逢。”她唤他,带着努力克制的念想,“我想你!”

“想你吃了什么饭,喝了什么酒,有没有饮我送你的茶。

想你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看了哪本书。

我想你,想你有没有想起过我,想你为何不回信。

想你会不会念在夫妻一场,替我去寻一寻星石。

想若是我再也回不来,你是高兴,还是失落。

又想你定是恨极了我,恨我把你抢来,恨我卑鄙下流,恨我居心不良。

可是怎么办,我还是想你。

想青游草的味道,想你的味道,想你的唇。

萧关逢,我想你。你知道吗?

我想你可以抱我、亲我,随便怎样都可以,不要再对我视而不见。

想我要如何做,才可以得到你,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彻彻底底属于我云迟一个人。

想我要如何做,才可以不想你。

这些都是我在落雪岭上想的事。”

声音低沉,捎了些慵懒小猫似的缠绵,一点一滴往萧关逢心里去。

“萧关逢,你又知道此刻,我在想什么吗?

我想把你绑起来,想吻你,想与你纠缠在一处。

萧关逢,我可以吗?”

形随心动,云迟离开萧关逢颈窝,身体依旧贴着他,从后往前探出脑袋,目光灼灼攫住他深渊般的眼睛,双臂软塌塌耷拉在萧关逢肩上。

她目光灼热,像一团烈火,燃烧自己,炙烤着萧关逢垒起的铜墙铁壁。

花影斑驳,一朵花瓣落在云迟额前发梢上,眼前女子,比花更娇,比火更燃。

“云迟。”流光掠过,萧关逢寒潭一般的眸子泛起一丝涟漪,“你对我,有情吗?”

没想到萧关逢会问这个问题,云迟面上蓦然僵硬,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眼底满是迷茫。

萧关逢将云迟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边扬起一抹笑容,若有似无,似是冷笑,又似苦笑。

“你不必……唔!”一句话将将吐出两个字,女子软糯湿濡的唇便压上来。

她闭着眼睛,唇边缝隙蹦出温言软语,“你要情吗?我给你。”

满园的花儿,尽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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