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温暖氤氲的浴池中,洛黎才觉得自己又像个小公主了。
要让仁青姑姑看到她刚才的样子,定是气得鼻子都要冒烟,哪有小公主臭成那样儿的?
这浴池建得真不错,听说引的是城外温泉水,水质柔和,还有疗愈的功效。
洛黎泡了好久,直到指腹微微发皱,这才出水。
少女身形美好,水气氤氲,后腰靛蓝色胎记若隐若现。
螺旋状的,正中间一点白,像个盾牌的样子。
身旁没有侍女,洛黎只好自己擦身穿戴。
刚刚有妖奴想要进来服侍的,被洛黎直接赶走了,岂是什么人都能伺候本公主的!
这点儿小事,本公主自己能行!
沐浴过后的皮肤湿湿涩涩的,衣服不大好穿,总是贴在身上。
洛黎艰难穿好,总觉得哪里不太舒服,她伸手四处扯一扯,鼻尖很快冒起小汗珠。
浴间水气蒸腾,洛黎渐渐觉得有些胸闷。
顾不上衣服是否舒适,她匆匆系上衣带,拉开门走出去。
门一开就感到一阵凉意,空气清新,她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觉得舒服些。
一个妖奴守在门外,见洛黎出来,弯着腰走上前。
“贵人稍候,下奴替您理一下衣衫。”
洛黎一个转身,眼前妖奴身形高大,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她警觉地退开一步。
“不必,你退下吧。”
那妖奴一脸愕然,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情绪低落地退下去。
“等一下!”
妖奴停下脚步,弯腰低头,等着洛黎的吩咐。
“去…备些酒菜上来。”
“是。”
妖奴应声,弯腰走出门外。
“等一下!”
妖奴身影一顿,立在门外,依旧低头弯着腰。
“那个…把院中的石桌椅收拾一下。”
“是。”
妖奴说完等在原地,并没有急着走。
果然,过了片刻,洛黎又吩咐道:
“去将韦梁平叫来!”
“是。”
洛黎见这妖奴半天没动,催促道:“愣着干嘛,快去呀!”
“是!”
这回是真去了。
先去厨房传菜,再到前院去找韦梁平。
韦梁平狐疑地问面前低头行礼的妖奴:“是公主让你传的话?”
妖奴态度恭谨:“是。”
“公主还说了什么?”
“公主还传了酒菜,吩咐布在院中桌椅上。”
韦梁平略一思忖,“我知道了,多谢!”
奴妖受宠若惊,赶忙跪下:“不敢不敢,都是下奴的份内事!”
韦梁平吓了一跳,他伸手虚扶。
“还请你引我过去,代为通传。”
妖奴拜伏,点头应是。
之前是没有条件,两个人不得不在一处,有时情况危急,很多礼节自然顾不上守。
不过,现在他们住在城主府,府中人多眼杂,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意了。公主年纪小,很多事情想不到,他却是要顾忌公主的名节的。
妖奴带着韦梁平转眼到了后院。
韦梁平在院门外停下,立在门外廊下。
妖奴进去寻到洛黎,轻声道:“公主,韦梁平已经到了。”
洛黎心中本来就压抑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正愁没处发泄,听得妖奴这话,当即发作起来。
“韦梁平也是你叫的?本公主叫他韦梁平,你要恭恭敬敬叫他一声‘韦总兵’!”
洛黎声音洪亮,妖奴自知惹了公主不快,害怕公主降责,立刻跪倒。
“公主息怒,韦总兵已经到了,就等在院门外。”
洛黎一掌拍桌,站起身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让他等在院门外?”
不等妖奴回应,她径直走出去,靠近院门,就看到韦梁平的一片衣角。
她不说话,瞪了韦梁平一眼,韦兴平低着头自然没看见,她也没在意,只拉着他的衣袖就往院里面扯。
“公主不可!”
两人已来到院中,洛黎感觉到他的拒绝,松开衣袖,眉头紧紧蹙起。
“你是本公主的人,那妖奴让你等着你便听话地等在那,本公主让你进来,你竟敢推阻?难道本公主的话在你心里,还比不上一个刚认识的妖奴不成!”
韦梁平拱手低头,“公主,小臣不是这个意思。此处不比白泸巷和城南大狱,小臣不便随意进出公主的住处。”
哦,懂了…
要避嫌呗!
洛黎偏过头,朝身后的妖奴说:“你催一下酒菜去,怎么半天了还不上来!”
“是。”
妖奴一行礼,快速退下了。
眼看她的身影消失不见,脚步也越来越远,洛黎看着面前的韦梁平,没好气地说:“好了,现在院中空空,四下无人,你能不能别再守那些虚礼了,平白叫我生气。”
韦梁平轻轻叹气。
公主天真烂漫,凡事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却不知自己所作所为会让他越来越沉沦。
“韦梁平你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韦梁平抬头,只看到公主的背景,他轻轻瞪大眼睛。
“公主,你的衣服…”
洛黎转头,看他目光落在自己背上。
她伸手从肩处够自己的后背,勉强能碰到肩胛骨的位置。
“我的衣服怎么了?”
洛黎的外裙,腰部以上,整个扭了,左袖穿在右臂上,右袖穿在左臂上,衣服在背后打了个结一样!
明明是个左衽裙,愣是被她穿成了件小背心,神奇的是,她竟然还把腰带给系上了!
韦梁平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来。
这肯定是公主自己穿的,不过,那妖奴竟然也不管么?
“我是觉得衣服哪里怪怪的,有点不舒服,不过…”她低头看了看,“我也看不出哪里不对,该穿该系的我都弄了啊!”
“公主要把外裙脱下,重新穿上才行。”
洛黎没有怀疑,十分自然地低下头就开始解腰带,解到一半才看到面前低着头的韦梁平。
她脸颊一红,后知后觉地往里屋走。
“你…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重新穿好再来!”
韦梁平的声音轻飘飘:“是。”
洛黎解下外裙,平铺在榻上,这才发现这就是件普通的左衽裙,她一直以为是件背心裙呢!
她还心道,这城主府中的衣裳果然款式新颖,也不知是哪个裁缝的奇思妙想。
这么说,是她想岔了。
难道她刚刚就是这么在院中晃了半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