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快到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宅子外面,护城河边上,倏地绽开大片大片的烟火。
绚烂璀璨的颜色直冲云霄。
沈阮听见声音后,赶紧就从屋内跑了出来,烟火已经放了一茬又一茬,漆黑的苍穹之下, 烟火的模样,简直是美不胜收。
傅清辞不知何时也起身走了过来,他悄无声息的站在沈阮的身后,牵住了她的手。
暖意从手心间一点点的传来,沈阮回头看向傅清辞:“第二年了。”
傅清辞低头,眉眼舒展的看着她。
“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二个新年,明年后年,以后的每年每岁,我们都要在一起,好不好?”沈阮转身,任由傅清辞将自己的裹紧他的大氅之中,“以后每年的上元灯节,你还得陪我去赏灯游街。”
“好。”
“以后的每年每岁,我们都在一起。”
两人的轻声细语如细微的夜风一样,传进每个人的耳里,几人对视一眼之后,倏然间对成家好像也不算是太排斥。
唯有一个人,盯着他们的背影,就像是在看仇人一样。
顾弥心想,等明年新年。他一定要将沈阮带去公主府过,让傅清辞这厮自己在这儿独守空闺。
真是气死。
难熬的冬日很快便过去。
春日降临,就连无数学子期盼的春闱也即将道来。
沈阮今儿一早便让白浣出府,去买了几件轻薄的春衫回来。
因是顾弥手下的铺子,她买起来倒是没什么负担。
约莫快要临近傍晚的时候,白浣便带着买好的衣裳回来。
白浣回来时,沈阮正好悠悠从睡梦中转醒,正坐在榻上,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等她。
“姑娘怎么像是还未睡醒的模样?”白浣走近后,瞧着她那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便问道,“近来姑娘是睡得愈发勤快了。”
沈阮心里其实明白是因什么,不过面上却也只是轻轻一笑:“大抵是春日到了,所以睡意有些浓,不是什么大事。”
听见沈阮这么一说,白浣倒觉着是自己白担心了。
所谓春乏秋困,又不是没道理,许真的是春日之缘故。
“姑娘,衣裳已经拿回来,你可要试试?”
沈阮摆摆手:“不用,我的衣裳直接收起来,将公子的放在这儿,我一会儿拿给你们公子试试。”
“也不知你们公子喜不喜欢这等鲜艳的颜色。”
说着,沈阮忍不住弯着嘴角一笑:“这些衣裳都做得极好,你们公子应当没这么挑吧!”
“只要是姑娘送的,奴婢想公子一定都会喜欢的。”
“对了,你今儿出府可有听见什么消息吗?”
听见沈阮的话,白浣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后,才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消息,近来盛京还挺风平浪静的,不过奴婢倒是知道一则消息,不知姑娘是否想知道?”
“什么?”
白浣认真说道:“镇北王府,回京的消息。”
“估摸着也就是这几日了。”
“你说,镇北王和镇北王妃回府呢?”
“是。”
听见白浣的话,沈阮倏地就深吸一口气,心中的那点事是怎么也按捺不住。
“你家公子近来可在盛京?”
白浣刚想应承,说是公子一直都在盛京,在瞧见沈阮拧起的眉头时,才发现她许是想问的并不是这位傅七公子。
“若姑娘问的是主子,那奴婢便不知晓了。”
“雾楚。”沈阮也没为难她,她仰头直接唤道,“你们公子近来可在盛京?”
雾楚从房梁那处探出一个脑袋来,回了沈阮的话:“公子近来都在盛京,姑娘可是要见?”
“是。”
雾楚又道:“公子说了,若是姑娘想要见他,直接去寻他便是。”
“他都在。”
春日盎然的盛京城中杏花开遍。
一簇簇的花拥在枝头,攀折过屋檐,大肆张扬着自己的美。
就连骆闻息那处阴森森的宅子里,不知何时竟也多了一株杏花树。
沈阮今儿见着时,还忍不住伸手给折了一枝。
娇娇嫩嫩的杏花映着那张明艳绝伦的小脸,平白又为这阴森森的宅子添了几分春意。
“你们公子在书房吗?”
“是。”
沈阮去到书房时,骆闻息没有见着,倒是先见着云落几人。
如今他们都被骆闻息调到书房这儿来伺候,也方便沈阮来找他时,与几人见着。
“姑娘!”云落脸上蓦地就带上一抹笑,就连目光也在刹那间变得明亮。
沈阮笑着看向三人:“如今开春,该换新衣裳了,一会儿我让管家带你们出去买些衣裳和首饰。”
“对了,近来小叔叔如何?”
“大人极少会来。”云落说道,“不过大人每次来,姑娘您也会到。”
“姑娘要喝什么茶,奴婢这就下去给您煮。”
“都行。”刚一说完,原先还关着的窗扇就被人从里面推开。
骆闻息那张得天独厚的脸一下就映入沈阮的眼中。
青年已经换上了一身春衫,更显得那张脸面如冠玉。
“进来。”
沈阮拍了下云落的肩膀后,便从善如流的进去。
骆闻息看见沈阮,倒是难得的一笑:“怎就突然想起找我?”
“沈阮,你这用完就丢的习惯,什么时候可以改一改?”
沈阮听见归听见,却是半点都不带理睬。
她走到书案前坐下后,才慢吞吞的开口:“我让你查探的事情如何?”
“如今可有消息?”
骆闻息闻言轻轻一笑:“你是说,傅清辞的身世?”
“嗯。”
骆闻息说道:“这件事想要查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都二十来年了,不过你为何会觉得傅清辞的身世有问题?他可是镇国公亲自带回来,承认的私生子。”
承认,如果不是后面傅平宇将傅清辞带回来,那他就连庶子都不是。
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不受人待见的私生子,一个外室子。
“正是因为如此,才要查。”沈阮道,“傅平宇所作的桩桩件件,可没将夫君当成亲子,仇人还差不多。”
“既然如此,为何现在才查?”
“之前我原以为傅清辞心里有数,便没想过要自己去查这件事,可如今我才发现,他好像对自己的身世真的不在意。”
“又因我之故,与府中起了些争执矛盾,若傅平宇真是他的父亲,只怕对他日后不利。”
骆闻息听她说完后,才道:“没想到,你对他倒是用心,竟肯算到这个地步。”
“你且在耐心等等吧,许是这件事很快就有结论。”
“为何?”
“因为,有人也在调查傅清辞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