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他勉强扯出一张笑脸,烨帝看在眼里,却是恨铁不成钢,“寡人要你勤俭内敛,三省自身,可你呢?三天两头给寡人惹出祸事,这一次,你就跟着他们二人好好学着,要是再惹事生非,寡人决不饶你!”
一声斥责,易楚逸不敢再继续放肆,而是规规矩矩的,“是,儿臣谨记在心,定当不负父皇期望。”
可是话音一转,烨帝依旧是忍不住要气愤道:“今日之事,是你们二人有失德行,大错特错,寡人若不重惩,得有多少人非议寡人教导无方。
现在寡人特下旨意,要你们二人各领二十大板,赔五百两黄金,还有你私有的三处宅院给云景,再抄录经书十卷跪罚十天,来人,拖下去!”
一声令下,门口四个侍军一涌而进,将易楚逸和时曦月都给架了起来,他们两个还挣扎着,呼喊着:
“父皇恕罪,儿臣不敢了,儿臣知错了……”
时云景,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来到殿外。
天际霞光溢彩,日色洒落,落在满宫青砖红墙上,多了几分空灵和沉寂,一声青鸟啼鸣,惊扰了这肃雅庄重的一片宫宇楼阙。
时云景十分疲倦,脚下绵软的站在这大理石路上。
他耗费那么多的气力,终于教训了一顿狗男,可他还不能高兴的太早!
这副躯体吸入了太多烟尘,导致胸膛气闷,而且小腿以下都是被蛇虫毒蝎咬出的伤口,要是再不及时处理,他这双腿一定会废掉的。
可东宫回不去,他还能去哪里治伤呢?
战神府吗?
自从原主变成傻子,自幼捧原主为掌上之珠的父亲,也因为外人的嘲讽和冷眼,被同僚落井下石,贬损排斥,所以就渐渐冷落了原主。
甚至视原主如同野草一般,原主母亲为此郁郁寡欢而死,早已天人永隔,可以说原主,也就是自己已经无家可归了。
就在这时,易璟瑄的脚步声打断他的神游。
他回过头来,面色苍白如雪的样子,还在故作轻松,“多谢瑄王爷今日帮我,明日我会上门与你一同查案。”
看着他突然就变得弱柳扶风,完全没有前一刻那种气韵凌人的气势,易璟瑄皱了皱眉,冷淡道:
“不必了,方才本王也是看不惯太子殿下的恶,才会帮你一把,你如今还是太子妃,得注意身份和方寸,查案一事,也与你无关,本王就此告退。”
他那声音轻傲而又无情,有些刺疼了时云景的心口。
“慢着。”
他有些虚弱,眼神渐渐有些涣散,“瑄……王爷听说过肥皂这个词吗?”
后者闻言一脸疑惑:“肥皂是何物?”
这个回答时云景已经明了,这个时代的易璟瑄完全不记得那个时代的事情了。
哎!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
“没什么,只是……一个洗澡的物什,对了,瑄王爷以后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云景吧,毕竟我很快就不是什么太子妃了。”
对,很快就不是了。
见他这般倔强,连一双眉眼都透着不可一世,易璟瑄不禁轻笑了,“太子妃做了那么多,不都是为了气一气太子殿下?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就不需要本王了?”
“需要,不是说好了一起查案了吗?”时云景咬了咬冰冷的唇边。
“呵!”
他需要自己就是为了查案?
连儿时一起玩耍的情分都不如了么?
易璟瑄依旧漠然,言语残忍道:“当初不是你信誓旦旦的选择了易楚逸?如今却选择了本王,真是叫人看不懂你,告辞。”
他生着闷气,挥了挥袖就要一走了之。
时云景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接着身子一沉,便倒在了他的身后。
易璟瑄突然一震,立马回头扶他,这才发现他的身子已经透着霜凉。
怎么会?
“时云景,你醒醒!”
两个时辰后,太医院。
他微微蹙眉,精致如同玉琢一般的轮廓都在紧绷着。
已经这么久了,他还没有醒吗?
轻轻叹了口气,他撑着下巴,看着长椅上昏迷的时云景,心中五味杂陈。
印象里,他一直都是一个活泼善良的少年,可方才他在乾元殿那种气势,那种眼神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亦或者说……他真的浴火重生了吗?
这时,两头白发的徐太医走了过来,语气复杂道:“瑄王爷,太子妃身上的伤已经让药童处理好了,只是不知道太子妃什么时候会醒,为了方便照顾,瑄王爷还是让太子殿下来一趟吧。”
听着徐太医的弦外之音,易璟瑄眼眸一黯,暗自握紧拳头。
他都不配陪着他是吗?
忍着闷气,易璟瑄高冷孤傲摆了摆手,“你先下去,本王自会照顾好他。”
“是,微臣告退。”
过了一会儿,时云景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的声音,渐渐从梦境当中醒了过来。
等他翻身坐直的时候,他一擡眼,就看到了易璟瑄那张冷艳冰凝的容颜,仿佛一眼就能将人定住。
还在恍惚的他,闻到了空气之中药香浓郁,沁人心脾,让他的心情也舒缓了些,“我这是在哪里?”
易璟瑄依旧冷漠如初,像千年雪莲一般带着寒意,他淡淡的说:
“这是太医院,你突然晕倒,本王把你带到这里来,太子说了,你还需要再休息休息,本王也已经通知了东宫的人。”
一听到“东宫”二字,时云景眉心一蹙,泛着复杂,“呵……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忙着毁灭证据吧?又怎么会来担心我的死活?”
他微微一哂,凄美的扬着一抹弧度。
易璟瑄眼眸一震,不禁感到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毁灭证据?
他轻笑一声轻描淡写得很:“意思就是,除了你,没有别人会那么在意我,璟瑄。”
璟瑄?
这不是小时候他对自己的称呼吗?
自从他选择了易楚运以后,他只喊自己瑄王爷,也是日复一日的冷淡无情。
如今又是搭错了哪根筋?
只见他面上一热,突然缓慢的别过头去,“放肆,本王怎么会在意你。”
他偷偷窃喜,掩着一挂冷笑。
还说不在意他?
都紧张得一直抓住自己的衣角,看来,这家夥是个傲娇啊。
轻声一咳,他满脸正经道:“瑄王爷救我一次,我还没来得及说句谢谢呢。”其实他就是想逗一逗他。
谁曾想?
易璟瑄陡然“噌一一”的一下站了起来,那绰约风华的身姿,实在是完美。
只是他现在非得装作一副气恼样子,“太子妃不必言谢,这是身为三皇兄应该做的。”
接着他拂了拂袖,正打算头也不回的走掉。
然而下一瞬间,就有一道媚柔而又得意的声音传了进来,“听说本宫的“儿媳”晕倒了啊,本宫可得亲自瞧一瞧,是不是有什么妖邪作祟啊?”
时云景耳目一尖,心想,还没瞧着人呢,就先骂上了他是妖邪,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一进门,先是时曦月那个身娇如柳。
花枝招展的他瞪了时云景一眼,随后时曦月又扶着一位风韵犹存,端庄大气的女子走到眼前。
这是皇后娘娘,她一身金丝牡丹孔雀翠羽绣的对襟大裙,既华贵而又璀璨,单看那桃花映水一般的黛眉丹凤眼,也是绝美,只不过她总是透着一种精明和算计,叫人看得浑身都不自在。
收回目光,时云景一脚踩在长椅上,手肘撑着膝盖,手掌撑着下巴,一副嚣张姿态,连一个字也不吭。
倒是易璟瑄,还算客气一些,行了礼数,“见过皇后娘娘。”
“免礼。”
皇后娘娘摸着满头浮丹金玉的簪,由时曦月搀扶着坐了下来。
时曦月先是献媚的笑了笑,又冲着时云景斥喝起来,“哥哥,皇后娘娘驾到你居然不行礼?你这是大逆不道。”
动不动就是大逆不道,这古代人真是一天三顿啃成鱼一一给闲的。
时云景冷冷一瞥,假笑着:“哦,原来这位就是皇后娘娘,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哪个花街柳巷的歌少年出来吆喝了一嗓子,还望皇后娘娘见谅啊。”
他嘴角漾着邪魅,别提有多么放肆。
哼!
嘚瑟个啥,皇后娘娘这位置,他又不是没坐过。
这时皇后娘娘面颊一抽,差点气着了。
时曦月眼神更加狠毒,还嚷了起来,“胆大包天,居然敢骂皇后娘娘?哥哥,你不知道今日皇后娘娘,是来管教管教你的吗?”
皇后娘娘拍了拍他的手背,又看向易璟瑄,有些自大道:“瑄王爷,本宫需要管教儿媳,谨教责勉,应该用不着你在这里多管闲事了吧?”
骂他多管闲事?
呵!
易璟瑄本就不喜欢皇后娘娘那趾高气昂的做派,现在更是毫不留情的回怼,“皇后娘娘连闲事都管不好,也配做六宫之主吗?”
“放肆!”
皇后娘娘怒到拍桌,一张雪白小脸顿时铁青起来,“这是本宫的家事,难道瑄王爷以为自己一个外人能管得了吗?还是说,瑄王爷你以为凭借儿时那点情分,就能护着他了吗?”
他再次紧握拳头,心中怨恨汹涌:“呵呵。”
他冷蔑的笑了笑,从容道:“皇后娘娘连儿子也护不住,怕是没资格说本王吧?”
“你一一”
皇后娘娘瞬间被戳中痛处脸色不知道有多么难看。
他懒得继续理会这个伶牙俐齿的男人转而看向时云景,“听说逸儿和月儿都是因为你,被陛下责罚,身为正妻和长姐,你就是这么护内的吗?”
呦呵,这是来教训他了?
皇宫也没建在海边,这货怎么管的那么宽呢?
时云景一声魅笑,很快就在嘀咕了,“说起这事,弟弟不是去挨板子了吗?怎么,还没有皮开肉绽吗?”
提起这个事情,时曦月就气得面红耳赤,他咬牙道:“呵!不好意思了哥哥,殿下心疼月儿,特意替弟弟挡下了那二十大板,哪像哥哥,没人疼没人爱呢!”
最后一句话如同利刺,瞬间伤中了时云景。
没错,原主的确是没人疼,没人爱,可他来了,所以以后谁被疼爱就说不定了。
平静过后,他平淡无奇的来了一句,“难怪狗腿没断,原来是打断了另一条狗的腿啊。”
听到他骂了儿子,皇后娘娘顿时怒色声张起来,连满头簪钗都晃了晃。
“你如今还是太子妃呢,怎敢如此猖狂?今日,本宫非得教训教训你不可。”
她眼神犀利,暗示了一下身边的时曦月。
时曦月点了点头,从身后的彩云手上端来了一个茶壶和三个茶杯,放在桌上一个一个的倒满。
易璟瑄看不懂这两人要搞什么鬼,但他隐约觉得,这肯定是为了捉弄时云景,这让他有些不适起来。
虽然时云景也在猜测,但他似乎没有太过慌张。
毕竟他能打能对,没什么好害怕的。
茶满时,时曦月眼神如钉的看着他,“哥哥,可别说做弟弟的不帮你,是你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
接着他放下茶壶厉声道:“你来,给皇后娘娘敬三杯茶磕三个头,今日之事皇后娘娘一定会宽宏大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