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长得俊,再丑的都能穿

为了能让她在山间行走方便,徐璈还给她修了一根笔直的棍子开路用。

她打开眼前横生的杂草精准地识别着自己需要的东西,弯下腰一次又一次地挥舞镰刀。

等到她好不容易将需要的东西找全,时辰已经不早了。

换作之前,徐璈这时候都在往山下送捆好的木柴,可今日他的脚边垛着七八捆柴垛,人始终没离开过原地。

接了一日糖浆的陶罐已经被徐二婶她们带走了,他看到桑枝夏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找全你想要的东西了么?”

桑枝夏不知何时染上泥点的脸上染着兴奋“全了全了,回去再摘一些桂叶晒干了就能开始制曲。”

只要把制曲这步弄好,居家酿酒就不是难题。

徐璈被她眼中的兴奋感染唇角微勾,伸手去接她装满不认识绿植的背篼。

“先下山吧。”

桑枝夏本来觉得自己背着也能走,可徐璈伸出来的手没接到东西就没有要缩回去的趋势。

僵持一秒,她哭笑不得地把背篼递给他,指着满地的柴垛说“你又要多跑一趟不费劲儿吗?”

“我一天费的劲儿还少吗?”

徐璈嘀咕一句走在了前头,看得见横挡在眼前的枯枝杂草都被他一一挡住,下山的路走得还挺轻松。

到了山脚,徐璈把背篼的所属权还给桑枝夏,抓起地上没来得及送回家的木柴就扛上了肩。

他把柴垛和桑枝夏一起送到家,桑枝夏把东西放下刚跟许文秀说了两句话,扭头就发现徐璈已经掉头走了。

这人门都懒得进。

许文秀没看到在门口晃了一圈的徐璈,看着她背回来的这些杂草树枝诧异道“夏夏,这些拿来烧不成炭吧?”

连轴转了一段时间,每个人在明确的分工下都清楚了烧炭的流程,也锻炼出了专有的眼力。

背篼里的这些不合格,非常不合格。

桑枝夏敛去眼中的涟漪笑着说“这是我找来酿酒用的,当然烧不成炭。”

正巧徐明辉出来喝水,闻声放下水碗说“大嫂真准备酿酒了?”

“不然还能是说笑吗?”

桑枝夏整理着倒出来的东西不紧不慢地说“先试试,万一就成了呢?”

她说着准备去把缺的一味桂叶弄回来一起清洗,可刚站起来门口就多了个去而复返的徐璈。

他抱着一小抱纤细的桂枝说“你说要的叶子是不是这个?”

桑枝夏有些意外“你去砍桂枝了?”

就路上说了一嘴,这就去弄回来了?

徐璈淡淡地说“不是你说的用得上么?”

还说搬凳子去够着摘叶子,他索性直接把枝条砍了回来。

桑枝夏默默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当大哥的男人。”

这个超快的行动力简直给力到让人心花怒放!

徐璈耳中自动过滤了大哥中的大字,听到她在哥这个字上不自觉上翘的尾音,舌尖微顶上颚,眼底晕开了不明显的笑。

他把东西放下“合用就行,你自己忙吧,我回去背柴。”

加上徐璈弄回来的这一大把桂叶,制作酒曲所需的东西就彻底全了。

桑枝夏想着趁日头好的时候抓紧把东西晒干,收整一番就开始动手清洗。

辣蓼,野茶叶,墨汗莲,桂花叶一一清点好清洗干净,散在筛子里就摆在了一日光照最足的地方开始晾晒。

为了能尽快去除这些东西里的水分,白日里追着日头晒,太阳落山后就放在后院的炭坑边借助灼人的温度烘烤。

五日后,得益于炭坑的日夜不熄,筛子里的东西被烘烤到了一捏就脆断的程度,桑枝夏在院子里支起了砍刀。

四种材料混在一处,用刀尽可能地剁成碎块,而后放在石臼中开始捶打。

捶打的过程是需要下力气的。

徐明辉主动走过来说“大嫂,你去后头帮我看着炭坑,我来吧。”

他伸手要接锤子,桑枝夏却没松手。

她不动声色地避开徐明辉的手,笑笑说“这边我自己能行,你去忙你的吧。”

徐明辉伸出的手落了个空,蜷了蜷下指尖玩味地说“大嫂似乎不太喜欢我,是因为大哥的缘故吗?”

桑枝夏莫名一猝,想到徐璈嘀嘀咕咕地说徐明辉坏话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她略显狭促地弯起眼尾,唏嘘道;“你都不知道,你大哥可喜欢你了,只是他话少不肯多说。”

“怎么,你跟你大哥有矛盾?”

她一脸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的好奇,弄得徐明辉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接话。

桑枝夏在心里来了句小样儿,自顾自地捶打着石臼里的东西淡淡地说“小孩子家家别想多的,心思重了可不好长高个儿。”

再说了,她对徐明辉的疏远单纯是觉得这人虽是年少,可心思极深行事也迂回,跟徐璈说小话告小状的关系绝对不大。

跟她一般大的人,徐家没出事儿的话都该议亲娶妻了,吃饱了撑的跟她谈什么喜欢不喜欢?

扯淡呢。

她背过身去把拒绝帮忙的姿态摆得明明白白,徐明辉碰了一鼻子灰却只是垂首发笑。

“既如此,那看样子的确是我多想了。”

“大嫂你忙着,有事儿叫我就行。”

桑枝夏礼貌性地应了声好,等徐明辉走开却不由得暗暗咂舌。

徐璈说得对,这小子奇奇怪怪的。

不像好人。

院子里的对话未激起任何涟漪,等外出的人回来,桑枝夏也进行到了很关键的一步。

捶打好过了两遍筛的粉末和甘草粉混合,掺入米粉加水搓成丸状。

几个小的照例喂饱了鸡崽,洗干净手就主动凑过来帮着搓丸子。

桑枝夏见他们蹲着搓得挺好,把准备好的木桶铺上一层干稻草,整整齐齐地把搓好的丸子放进去摆好,丸子的上头又铺了一层稻草,最上头拿来密封的油布仔仔细细地封了三层,边上用麻绳捆了个严严实实。

一直盯着的老爷子迟疑地说“这就是你说的酒曲了?”

桑枝夏拍了拍手说“这样还不行。”

“抱过去放在炭坑边上用热气烘上一宿,等酒曲丸子发酵出了菌丝,晒干就能装罐等着用了。”

只要酒曲这一步不出差错,后头的事儿就好办了。

老爷子一知半解地点点头,自顾自地说“你昨日说的高粱我也打听到买家了,明日就买些回来给你备着用,五十斤够吗?”

“够,咱们先拿来试试,做好了要能喝上也要隔一段时日呢。”

老爷子想到要有酒喝了心情不错,乐呵呵地说“好酒不怕晚,等等又有何妨?”

“可不能光顾着想好酒的事儿。”

老太太整理着手上的针线说“这件算是做好了,老爷子你过来试试合不合身。”

论年轻的时候,徐家这些女眷个个都是女红上的一把好手。

可多年不练技艺生疏,如今又是赶着没活儿的时候紧着做的,老太太拿着成品心里也难免忐忑。

万幸最后是合适的。

趁着天光还早,许文秀和徐三婶也把屋里做了大半的针线活儿拿了出来。

看着她们齐刷刷地坐着飞针走线,桑枝夏莫名有点儿说不出的心虚。

她正想找个由头出去晃晃,就听到揪着徐明阳试衣裳的徐二婶说“夏夏,怎么都没见你动呢?”

“你给徐璈做的做好了?”

桑枝夏干巴巴地挤出个笑,索性硬着头皮说“没呢,那什么……”

“我其实不太会,还没来得及找机会跟婆婆和婶婶们讨教呢。”

不装了坦白了。

孩子是真的不会!

正拿着衣裳在徐锦惜身上比画的徐三婶错愕抬头,看到桑枝夏脸上的尴尬突然就笑出了声儿。

“哎呦,这可是难得了。”

她装作没看到老太太脸上的不悦,打趣道“大嫂,你这儿媳样样都能,可是难得听见她有个不会的。”

许文秀瞬间会意,笑着说“说到底年纪还小呢,生疏也是人之常情。”

老太太本来要脱口而出的不满被她们的话堵了回去,徐二婶也顺势插了一嘴“都会那么多了,也不差这一样两样的。”

“你去把东西拿出来我们教教你,没两日也就熟了。”

话赶话说到这份儿上,桑枝夏没好辜负众人为自己解围的热情,只能是回西棚把藏好的东西找出来,开始在众人的教导下试图吸收新知识。

徐璈回来的时候,她正在努力地比对布料。

他眉心无声一跳,走过去轻轻地说“不是跟你说我的衣裳够穿吗?怎么把这个找出来了?”

桑枝夏想着对自己不擅针线极其不满的老太太,叹了口气说“三婶说女子当为夫织,针线当为君满,我做的再不好看,也该亲手为你做两身衣裳,终归是不一样的。”

主要也是辅助的人太过热情,她没好意思直接说不做。

她把手里的料子往腿上一摆,托腮看着徐璈说“所以我做得很丑的话,你会好意思穿吗?”

徐璈弯腰撞进她的眼底,唇角笑意渐浓“有多丑?”

桑枝夏试想了一下,一言难尽道“要多丑有多丑?”

“穿。”

徐璈垂首低笑出声,轻轻地说“我长得俊,再丑的都能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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