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魔界卧底诛杀了黑月光》全本免费阅读
行完拜师礼,枕舟又由宋遥画带着逛了一圈书院,了解了书院的规章制度,结识了许多同门。
枕舟在人前忍了多时,等到打发走好奇的同窗,已经提不起力气走到床边。
因此他只是靠着门蹲下,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默默等待灵魂的灼痛感过去。
这么多年,他还是无法习惯这样的痛。
从前是因他不听话,这次则因他未能如约拜师元清徐。
他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昏了过去,也不知昏了多久,只知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月上柳梢头。
月色透过窗子,与窗边的那道倩影遥遥相望。
枕舟扶着门站起,逆着月光,只能看到一道如月色清冽的背影。
“元掌教。”他藏起一抹苦笑,低声问好。
元清徐转过身:“过来。”
枕舟理了理衣衫,抬头对上元清徐冷漠审视的眼神,忽然垂下了手,依言走到她身边。
挣扎什么呢?当初那样狼狈,她都见过了。
“伸手。”
元清徐撩开他染了尘的衣袖,捉了他冷白的腕把脉。
第一日将他带回,第二日替他疗伤,将将第五日,让他登过了天梯。
少年身上的伤便已经好了大半——这与她无甚关系,那些杂七杂八看着瘆人却不致命的伤口太多,她只是处理了最为严重的经脉。
阮阮倒是可能会帮他仔细处理伤口,但那都没办法让他恢复如此之快。
“自愈能力很强。”元清徐不由道。
“还要多亏元掌教……”枕舟道。
阿谀之词,元清徐不感兴趣,示意他闭嘴。
须臾之后,她问:“魂伤?”
原本只是木讷服从的少年猛然抬头,目光带着隐晦的希冀:“您……”
“我做不到。”元清徐毫不留情打碎了他的幻想,道,“能治魂伤的人早就死在了百年前的仙魔一役中。”
枕舟苦涩地笑了下:“是枕舟命该如此。多谢元掌教。”
“为何叫枕舟?”元清徐打断他的自怨自艾,问道。
“主人舟中酒醒后兴致未减,便取了‘相与枕藉乎舟中’的‘枕舟’二字赐名。”
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元掌教……”少年见到她骤然冷下的面色,不由跪下,却不敢再问缘由。
“好一个枕舟。”元清徐喃喃一笑,眸光越发寒凉。
枕舟低头默然不语。
疾风起,惊飞的鸟儿鸣声清脆。
元清徐闻声看去,只见一道圆滚滚好似糯米团子的残影。
少年似乎也被那声鸟鸣吸引,痴痴看着窗外。
似是向往。
“江上清风,山间明月,枕舟中,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
他们的眼睛实在相像。
是她狭隘了。
“你的奴印已除,过眼烟云皆散。从今往后,枕舟只有一个身份——云山书院学生。”
枕舟没有回应。
元清徐便又问:“不明白?”
“谢掌教指点,枕舟明白。”少年叩首,再起身眼眶已红了一圈。
“早些休息。”心中郁结已除,元清徐没有再逗留,“你这体质看似已经恢复,但治标不治本,内里仍是不足,还需温养。魂伤的事我会想办法。”
风停了,桌上的暖玉淌着莹莹月光。
是嘴硬心软的元掌教留下的。
枕舟拿起放在怀中,想要关窗,踟躇后又放弃。
晚风萧瑟,有时也温柔。
晚间想到山间明月与江上清风,元清徐来了兴致,夜里索性宿在湖心亭中。
前几日还是峨眉月,雨夜未见,现已吊在了上弦月的尾巴上。
她拎了一壶桃子酒,靠在栏杆上发呆。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桃子酒清甜可口,不很醉人,更像桃汁,一壶喝尽了,也不过是微醺之意。
凌晨又下起了雨,潮意直往人骨头里钻。
元清徐被雨声吵醒,又在雨中睡去,半梦半醒间,两道撑着伞的模糊剪影闯入眼帘。
少女要冷肃些,少年要温柔些,很是熟悉。
她又眨了眨眼,这才看清,那少女是自己的学生阮轻絮,少年是枕舟。
她支颊,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真是魔怔了。
“老师!”阮轻絮握着伞跑过来,跑动间,飞溅的雨珠湿了她的衣裙下摆。
“您……”少女跑至跟前,放轻了脚步,“哎呀,又睡着了。”
她熟门熟路地拿出圆滚滚的小鸟布偶放在元清徐怀中,又替她盖好被子。
枕舟伸手欲要帮忙,被阮轻絮毫不留情地打掉,收到了警告的一眼。
面对师姐突如其来的冷漠,他有些疑惑,退到了一边,呐呐不言。
阮轻絮回身,正看到少年安安静静地站着,前额墨发垂落遮挡住了眼睛,人也是乖顺的。
她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般,走到少年身边,警告道:“离老师远点。”
“阮阮,”元清徐换了个姿势,将那只小鸟布偶压在脸下,头都没抬,不带什么感情,传音道,“不准动他。”
阮轻絮僵住。
“先带枕舟去上课,晚间来此找我。”感觉到自己的话似乎还是有点严肃,元清徐顿了顿,又重新组织了语言,“聊天。”
满心委屈的小姑娘果然被老师的“聊天”二字哄好了。
两人走后,元清徐又在亭间发了会儿呆,等到了授课的时辰,便去了书斋给小弟子们讲史课。
书院每五年收一批幼童入学,只授课,不涉仙法道术,十岁测根骨,有天资者可叩仙门,亦可同其他人一起,修学至束发之年离去。
元清徐早逝的生父是位书塾先生,她跟在身边也耳濡目染了几年,对待传道授业解惑之事颇为认真。
阮轻絮带着枕舟路过,随着他的视线看到正弯腰耐心讲解的老师,不由自主露出笑意:“老师上课的时候最为认真了。”
还有吃睡玩——小姑娘默默在心里吐槽,不过这些不足为外人道。
“谢谢师姐。”枕舟转过头,道了声谢。
带他四处转的不到一个时辰,她已经听到不下二十声谢谢了。
新来的小师弟道谢时小心恳切,不似圆滑世故,更像是一个笨拙而真挚的人。
“走吧,去别处。”
元清徐抬头,秋的光影里,女孩故作严肃正领着乖顺的小师弟离开。
她矗立许久,看到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雨后濡湿的空气让她的眼也润润的。
“元姐姐在看什么呀。”一群调皮的小弟子凑到她身边,也好奇地向窗外看去,“是也想出去玩吗,我们下课好不好。”
“不好。”元清徐拿书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几个小萝卜丁的头,“叫掌教。”
“好的!元掌教——”稚嫩的童音拉长。
阮轻絮携夜色如期而至。
她的老师坐在灯下,拿把小刻刀不知道在木牌上刻些什么。
榻上的少年把自己蜷成一团,像是睡着了。
烛光有些昏暗,她只能隐约看到枕舟被汗水濡湿的鬓发。
“过来剪一下灯花。”察觉到她来,元清徐没有回头,只淡淡道。
阮轻絮拿起桌上小剪刀,将那一小截灰黑的蜡杆剪去。
“老师……”她迟疑片刻,回头看了熟睡的少年一眼,眼一闭心一横,一股脑都说了出来,“弟子觉得枕舟居心叵测。宋掌教调查过他的生平,他本是庆州陆家的下人,陆家堕魔躲去魔界后他也随之做了魔界奴隶。现在突然一副凄惨模样出现在您与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