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海嗣凝视了艾丽妮片刻之后,不屑地转过头,微微轻蹭阿方索早已非人的那只胳膊。沉默短暂地笼罩在英雄的四周。
“......‘海嗣’?”阿方索说道,“坏称呼。旧伊比利亚人,告诉我你的名字。”
“伊比利亚审判官,艾丽妮。”艾丽妮如实回答道,“‘旧伊比利亚’,可笑。我不容许你玷污伊比利亚的名誉,我会——”
“你胆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阿方索突然咆哮道,他身旁的海嗣同样发出了尖啸声。
“呃!”艾丽妮被他所展露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在我们焚烧维多利亚的舰队,把狮王的荣耀扔进湖底的时候,你在哪里?”阿方索质问道,“在我亲手把船载的赤金铺满整座盐风城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军团大阵像黑云一样遮蔽莱塔尼亚的晨曦时,你又在哪里?”
或许是因为情绪激动,阿方索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啐,呸。”
但随即,他用十分威严的声音说道:“我是阿方索,旧伊比利亚的公爵,大舰队的总指挥,斯图提斐拉号的船长,我自己的王。你呢?不值一提的审判官,你胆敢质疑我?”
在他说话的时候,那只海嗣不满地微微摇头,应当是在应和。
“无知的国教会已经跨过大海找到我啦,难道要我夸夸你吗?”阿方索说道,“回去吧,无论你们怎么来的。‘愚人号’不欢迎你们。”
然后,他伸手轻抚那只海嗣的身躯,安慰道:“加西亚......我的好大副,别跟她们计较。你流的血,她们很快就会千倍偿还,还给这片海。”
“啊......”被称作“加西亚”的海嗣点了点头。
而此时,缓过神来的艾丽妮说道:“侮辱审判庭在伊比利亚是重罪。”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阿方索说道,“离开。这艘船上的人已经死绝了,旧伊比利亚人。”
“我们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艾丽妮咆哮道,“——不是来征求,你的同意的......!”
“聒噪......”阿方索皱了皱眉,“再一次见到国教会的人,让我更加讨厌......”
“咣啷——咔擦——”
“嗯?”突如其来的声音中断了阿方索的话语,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这声音......似乎是从这黄金大厅的正门那里传来的。
在他们将视线移向大门之后,随着又一阵声响,那扇门被打开了。
“这么轻易就打开了?看来这扇门经常被使用啊......”一个声音传了进来,而紧接着,众人看到,一个满嘴利齿的脑袋在门完全打开之前探了进来。
又一只会说话的海嗣?不,这是伊莎玛拉派过来跟着秦羽的那只海嗣,说话的自然不是它,是在它侧后方的秦羽。
不过,开门的不是秦羽,是这只海嗣,说起来也挺令人意外的,它居然能在看着秦羽开了几扇门之后就学会了开门这个技能。
在打开门之后,这只海嗣退回到秦羽身边,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秦羽的手臂。它的这个动作让秦羽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这只海嗣的头:“好孩子,好孩子……”
总感觉像是在养宠物......秦羽这样想着,看向了大厅内部的众人。
“好久不见啊,船长。”秦羽向阿方索打招呼道。
看到秦羽之后,阿方索哼了一声,说道:“你居然又一次来到了我的船上,偷渡客。”
“这么多年没见,你见到我的第一反应是叫我偷渡客?”秦羽说道,“阿方索,你不是这么记仇的人吧?一瓶酒的事情记到现在?”
“难说,”阿方索回应道,“而且你已经是第二次不经允许就登上这艘船了。”
这个时候,加西亚蹭了蹭阿方索的手臂,似乎是在劝说他。这个举动让秦羽意识到了这个外表完全海嗣化的人是谁了:“加西亚?你居然变成这个样子了吗?”
听到秦羽那略显惊讶的语气,阿方索似乎有些恼怒:“怎么?你难道想对她的外表说三道四的吗?”(根据原剧情,大副应该是女性,因为她是阿方索的爱人。)
“不,阿方索,”秦羽回答道,“我是来解决问题的,不论是她,还是你的那只手臂。”
“这是什么意思?”阿方索一时没有理解秦羽的话。
秦羽解释道:“我能够帮你们解决正在浸染你们身体的东西,让你们重回人类的身躯,并且不再受到精神层面的干扰。具体点说,是这个家伙能做到。”
与此同时,独自行动的歌蕾蒂娅正在船舱内部某处寻找着那把钥匙所对应的东西,这一路走来,她看到了很多恐鱼的尸体。
这些恐鱼尸体跟之前在格兰法洛的广场上发现的几乎一样,全都是被一击毙命的。而且,从伤口形状判断,应该是同一人所为,也就是说……“看来乌尔比安已经到这里了……预料之中。”歌蕾蒂娅如此说道。
不过,歌蕾蒂娅并没能从空气中嗅到乌尔比安的气味,看来在来到陆地上之后,乌尔比安学了一些陆上人的小把戏。
至于乌尔比安现在在哪里……他已经跟着阿玛雅来到了舰船的动力区域。
“……听到钟声了吗,”阿玛雅说道,“乌尔比安?”
“这艘船还有能动的部分,真是个奇迹。”乌尔比安似乎并没有在听她的话。
阿玛雅继续说道:“在这儿,钟声意味着狩猎的开始。”
这句话算是引起乌尔比安的注意了,他开口问道:“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海洋的子民并不在乎这些,”阿玛雅说道,“如果他们把那位阿方索认定为同胞——虚弱的同胞,他们甚至愿意主动献上部分血肉,确保强大个体的存活。”
“......”乌尔比安保持了沉默。
“有一个猎人向这里过来了。”阿玛雅提醒道。
“歌蕾蒂娅。”乌尔比安说道,“她和秦羽都非常敏锐,陆地上学来的伎俩管用不了太久,或许秦羽已经知道我的位置了,而歌蕾蒂娅也很快就会找到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阿玛雅问道。
“你又打算怎么办?”乌尔比安反问道。
“反问我吗?”阿玛雅思考了一下,“我......我挺想看看你的选择,乌尔比安。我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对深海猎人产生兴趣。劳伦缇娜让我着迷,我在她身上看到了可能性。”
“而你,你自发地做出了选择,还保持理智。”阿玛雅看着乌尔比安,“你有自觉吗?猎人先生,你就快和我们没有区别了。”
“......”乌尔比安仍旧不打算回答阿玛雅的问题。
“你能接近真相吗?”阿玛雅问道,“抛弃神谕,剖开神的躯体,理解海中诸神的真相?”
“你追求的答案太过迷人,连我都想知道。”阿玛雅笑了笑,“呵呵,瞧瞧,我还会好奇呢。真遗憾,这说明我还像个人类。”
“神谕,刻在其子嗣的本能之中。”乌尔比安说道,“从一开始,我们思考的方式就背道而驰。”
“......哎呀。”阿玛雅的笑容更盛,“你这话......可比我还要接近海嗣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