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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分离

“当年,我和天明的感情你也知道,那年,苦心洞内,天明师弟苦苦求我,我一时不忍,便将他放了出去。”

“当时我就知道,天明本是道身,昆仑一派的修炼不比别个,他动了凡情,便是逆天行事。”

“他这一走,成仙无望不说,死后只能重入六道轮回,阴司这一关能否过去也是未知数,唉,但是面对天明的哀求,我实在不忍……”

说到这里,天灵子已将“贫道”二字隐去,完全用“我”字代替,一个半仙之人,也仿佛成了普通的凡夫俗子。

“好了,昆仑派之事我不便知道的太多,现在,天明的孩子就在这里,天灵道兄,你打算怎么安排?”

凌未风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脸上却有某种凄凉之色一闪而过,接着就恢复自然。

“哦!”

天灵子似乎清醒过来,身形一闪,重新坐在石凳之上,目光紧紧地盯住易寒。

易寒自从进了石亭之后,一直安静的倾听天灵子和凌未风的谈话。

他初遭变故,近几日来一直心情郁郁,不过,一个小小孩童,经历大悲大恸之后,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这时,看到天灵子目光直视着他,也就毫不犹豫的回视过去。

“咦,这孩子,好奇怪……”

天灵子的目光忽然诧异起来,欠起身子,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凌未风一言不发,依然在轻轻地拨弄茶盖。

天灵子慢慢坐了回去,想了想道:“这孩子和天明子师弟长相半分也不像,难道是像那个魔……他娘吗?”

凌未风忽然把茶杯一放,道:

“对了,还有一事忘了请教道兄,这孩子的父母全部亡故,天明倒还罢了,我已用法咒将他魂魄送入地府,可是,这孩子的母亲却是无魂无魄,这是为何?”

天灵子闻言,慢慢收回目光,冷笑一声道:“这个贫道倒知道一些。”

“早年师尊曾经说过,南蛮魔族之人,并非普通人类,昔年女娲神祖造人,并没有这一支流传,他们乃是异种,身体内部只有魔根!魔根便如凡人的魂魄,因此魔族之人不入六道轮回,却能繁衍不息。”

“原来如此,想不到天明娶的娘子居然是南疆魔族之人……”凌未风倒抽一口凉气,眉头紧皱,似乎有什么事犹豫不决。

天灵子叹了口气道:“所以,凌道友,你将这孩子带来,实在是给贫道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实不相瞒,本门三位师尊辟谷多年,门中的大小事务暂由天寻子、天常子和天成子三位师兄弟代管。”

“其它两位倒还罢了,只有天成子师弟性如烈火,他又主管门中刑罚,当年就与天明的关系不太融洽,现在你把他儿子送来,只怕……唉……”

啪!

凌未风一掌拍在桌面,起身道:“如此说来,天灵道兄是不想收容这孩子了?哼,想不到堂堂西域昆仑仙门,竟然如同凡间的俗子一样薄情。”

“母亲是何身份,又与孩子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因为北斗门近些年发生一些事端,我根本就不会把这孩子送到昆仑山。告辞了!”

言罢,一手握住易寒手腕,转身走出石亭。

“哎,凌道友,慢来慢来,贫道又没说不收容这孩子,他是天明师弟的孩子,贫道自然会善待于他。”

天灵子急忙叫道。

凌未风停下脚步,其实他说的本是气话。

易寒如果不能留在昆仑山,确实无处可去,他更不能带他回到北斗玄一门。

天灵子随后追出,说道:“凌道友,此事……此事便交给贫道处理吧!不过,本门三位师尊不知何时出关,最近昆仑山也不太平,聚仙镇就是一个例子。”

“这样,贫道先把这孩子安顿在山上,待见到三位师尊之后,找个时机,贫道再如实禀告,道友意下如何?”

凌未风沉默半晌,此刻他也没有别的好法子,只能点头同意。

“对了,凌道友,最近风传人间仙道上出了一个邪教‘风瑶宫’,道友可听说了?”天灵子忽然道。

凌未风知道他是故意想把话题岔开,点头道:“何止‘风瑶宫’,我出山之后,还见识了千年不曾现身中土的‘南蛮巫咒’,到处残害无辜百姓。”

天灵子瞪大双眼:“居然还有这等事?看来,这次人间仙道的劫数当真不小。本门三位师尊昔日就曾说过,邪魔外道虽然表面上被压制,十年之后必会卷土重来,想不到今日果然有应验的迹象。”

“昆仑派的三位师尊已经有了通天彻地的灵识,说的话自然是准的。依我看,倘若浩劫再起,必然又是生灵涂炭,贵我两派身系维护人间正道的重任,岂能任由魔头肆虐横行?”

两人喟叹了良久,凌未风问起了聚仙镇道观中的事情。

天灵子叹道:“近些日子,昆仑山周遭频现异象,我此番出来,原本是想好好探查一番,谁知道刚刚出了山门,就遇到了这等事情。”

“本门弟子在昆仑山下惨死,不是奇耻大辱,也是奇耻大辱,本派势微,邪魔外道都敢欺负到门上来了?”

说罢冷笑数声。

凌未风听他如此说法,门户有别,他也不好回答,顺手把易寒推过来。

“天灵道兄,我还有些杂事,不能在此久留了。这孩子就转交给你了,希望道兄好好照看他,也算是对天明有一个交待。”

天灵子摸了摸易寒的脑袋,微笑道:“孩子,从此以后,就跟着天灵伯伯了,好不好?”

易寒骨碌碌的转着大眼,盯向凌未风,现出不忍离别之色。

凌未风轻叹一声,转身步行到崖边,望着远方迷蒙的空灵雾气,喃喃吟了起来:

“琉璃霜华重,层林锁寒烟。寂寞云归去,幽怨鹧鸪天。微醺烛辉冷,影照舞翩跹,素手捋红药,挥袖捻七弦。长歌复当哭,追慕酒剑仙,新题断肠句,绸缪眉计间。往事犹历历,画里忆北关,潇潇雨如泪,生死尽悲欢。黯然销魂者,无语似千言,回首曾经萧瑟处,花事了沧海,冷却了流年……”

蓦然长啸一声,身子已经化做一道白气,径直射向天空。

“凌叔叔,凌叔叔……”易寒追出几步,贝齿轻咬,大眼里溢满了泪水。

半空中传来凌未风的声音:“易儿,好好跟随天灵伯伯学道,昆仑一派是仙门正宗,千年道法,源远流长,十载之后,我会再来看你,希望那时你已经有所大成,切记,切记。”

说完,已经音迹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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