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床上的白衣女子发出虚弱的叫喊,上半身也因情绪非常激动之下而趴伏在床上,半天没能撑着手肘重新坐起来。
她看见那个紫衣人动也不动站在那里,侧脸是她从未见过的漠然——不止是不将那把剑放在眼中,更是瞧不起、也不屑于瞧得起晋南王。
冒着凉气的剑身在束之桃面前堪堪停下。
晋南王眼中情绪翻涌,突然笑了声:“你是不是以为只要那个人活着,我就不敢动你?”
束之桃歪了下脑袋,与那双眼睛对视:“难道不是么?你敢关着我,敢威胁之星,就是不敢杀死我。”
“你惜命,你还不想死,这就是我死不了的理由。”
“……”
晋南王不大愿意承认自己被一个女人看穿了,他阴测测道:“你就不怕我用其他手段对付你?要知道我手底下的兵有很多喜欢你这种女人。”
“死都不担心,我还怕这个?”束之桃翻了个小白眼。
晋南王:“……”
他收回了剑,深深看着她。
这人好似跟自己第一面留下的印象不一样了,果然是跟那个人呆久了的缘故么。
半晌,他再度开口:“你不要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束之星我是非要不可,你识相就劝她从我,否则我不保证我会将你糟践成什么样儿。”
晋南王在屋内环视了一圈——屋内没有利器,除了桌椅以外连花瓶摆设也撤了。
他冷哼一声,警告般地看了眼束之星,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门被带上。
等到外头的脚步声远到听不见了,束之桃连忙跑到床边——
“姐姐,你,你别呆在这里!”姐姐跟晋南王的对话,让束之星简直要哭出来,“你快回去,回到陛下身边!”
要是姐姐真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束之星不觉得自己还能好好活得下去!
她强撑着半趴在床上用牙和手去解束之桃手腕上的绳子。
大公主皮肤有点娇嫩了,绑这么一会已青肿得不成样子。
姐妹两小心翼翼又认认真真把麻绳从束之桃手上弄掉,望着姐姐的手腕,束之星鼻子酸涩到快要无法呼吸。
束之桃温声说:“我出来陛下也知道的。”
“那他怎么……”姐姐这样的长相在这样的地方乱跑,陛下真能放心?!他怎么敢放心!
难道帝王的宠爱就只有那么一段时间吗?不愿意捧着了就随意对待了?
越想越心痛,束之星断断续续地喘气。
“是我执意要来,不看见你我心里发慌。”束之桃眨眨眼笑着,好像所处的地方不是被人监管的简陋房间,而是随她们心所欲的任何地方,“你也不要担心我,陛下有分寸,我相信他。我带来的人守在外面呢,不会出大事。”
说着,束之桃叹了口气:“我刚刚看见瑞王了,他倒是有些不太好,伤得很重。”
束之星抖着唇,眼泪再度在眼中打转。
她在府中这么久,学的都是如何管家、如何让下面的人信服,若早知如此,她就该学些武艺傍身,也不至于到现在看见夫君被欺负连床都下不去。
“你别着急,他也不会有事的。”束之桃摸摸束之星冰凉的小脸,将她身体扶正了,被子往上拉了拉,“我确认过他还活着,只是需要大夫。”
自然不是她亲自去确认的,瑞王的身体数据是系统告诉她的。
束之星颤着声音:“我、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女主的容貌不是一等一的漂亮,但胜在气质超群。她笑时恍惚间秋日暖阳洒在花瓣儿上,带着甜香气的柔;她哭时好似夏日绵绵细雨落在叶尖上,楚楚可怜,是一种难以割舍的美。
这样的人谁不喜欢贴贴呀?
束之桃:“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到这些人都被赶走了,好好照顾瑞王爷。”
“……”束之星眼睛又有点酸涩了。
真不知道如果没有姐姐,她这些艰难的日子该怎么度过。
束之桃见她心情还是不好,便微微笑着将她半抱在怀中,手放在她后背上轻轻拍着,像是给小朋友唱摇篮曲那样。
“我相信陛下,之星你也要相信我。”
“……好。”
因为之前在一张床上睡过的关系,所以被关在这里的日子并不难过。
系统说陶总管让人把外头的几个人叫回去了:【主神大人不会让你在这里住很久。】
【束之桃:嗯嗯,我知道哒。】
她是感觉自家男人变了很多,放在以前肯定恨不得她寸步不离,一点危险也要隔绝在外面。
现在则变成哪怕有危险,他也愿意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一切有他兜底。
晋南王每天给束之星的食物中都会加一点让人提不起劲的药粉,束之桃来了之后据理力争,总算是把这点负面加成去掉了。
“她不过是个弱女子,身体本来就不好,是药三分毒,你一天到晚给她吃这个,真不怕把她身体吃坏了吗?”
再说房间周围三百六十度有人看守,一只鸟也飞不进来,人跑不掉的。
晋南王也是想到这一层,看了床上没有精气神的束之星许久——答应了。
这些天越来越忙了,主要是外面压力太大,几乎没什么大臣愿意支持晋南王,连先前说好一起谋反的同谋也半路撂挑子不干。
晋南王眼中的红血丝很重,在房间里呆了一刻钟不到又急匆匆走了。
“放心吧,就这几天的事了。”
束之桃哼笑着坐回床边,推了推头脑发晕的束之星。
她体虚多汗,躺在床上浑身不舒服,偏偏又没有力气下床,看得束之桃很难受。
幸好系统会报告任务进度,说皇帝那边快结束了,束之桃这才能打起精神来整理好自己,再让之星不那么担心。
“……好。”束之星梦里总会梦到瑞王血淋淋的脸,她都怕睡觉了。
束之星打定主意,等自己能下床之后就请师傅来传授武功,在院落附近安排几个身手厉害的护院也非常有必要。
这种事绝不能再发生了。
三日后。
“娘娘。”
两个奇装异服的青年在束之桃面前单膝跪地,一只手放在另一边的肩头,行礼方式不像本国人。
“你们……”
“陛下派我们来带娘娘回去。”
“那外面……”
“叛臣已经被打入天牢,外面的人也肃清干净了。”
没有喝那种药后,束之星的力气也恢复了,她急急问:“瑞、瑞王呢?”
“太医来看过,需要静养大半月。”
“……”束之星抚着胸口,“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嘴上这样说着,实际不见到瑞王本人束之星根本不能彻底放心。
束之桃一直陪在她身边,等太医说瑞王能下地了,束之星才敢真正踏入瑞王的房间。
“娘娘,回去吧。”
“好。”束之桃最后看了一眼相拥的两人,唇边弯起俏皮的弧度,跟着宫人们回去了。
满打满算,束之桃有六七天没回去了。
路上就有太监忧心忡忡着说:“陛下这几日心情确实不好极了,连陶总管也领了罚的。”
“……”束之桃,“伤得重吗?”
“陶总管猜到您会问了,他说就这两日需要卧床休养,等外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回来伺候,现下是他手边最得力的一个小太监在陛下身边伺候。”
果然,来到庚帝常在的御书房,看见站在木窗旁负手而立的男人——隔着好几步远,束之桃都能感觉到他身上往外冒的刺骨的寒意。
领她进来的小太监瞬间噤声,倒退着出去了。
“陛下。”
束之桃叫了声。
男人不理,面也懒得侧一下。
束之桃瘪嘴。
【束之桃:我这次不想哄他啦!】
【棕熊:那你出门右转呗,回去洗个澡再说。】
【束之桃:……呃,真的可以这样吗?】
【棕熊:又不是没有热水,或者你更愿意泡个香喷喷的花瓣澡?】
系统说得束之桃有些心动。
要不让两个人冷静一下,别把自家男人气坏了?
束之桃又低低喊了两声,那人就是不回头,当她不存在。
叹了口气,她慢慢转身,脚步放得很轻往外走。
快到门边时,忽然听见身后有一串加急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诶?!”
原本气到要拿桌椅撒气的人一声不吭压了过来,黑眸里蕴藏着的风暴迅速冲击到了束之桃,让她呆呆看着他的眼睛忘了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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