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又下雪了。

细密的雪花纷纷洒洒, 顺窗而落时,晕湿了玻璃。

奚沅洗完澡,穿着毛绒睡衣坐在阳台沙发上, 用手指在玻璃窗上画五角星。

她一边画一边碎碎念:“同学教我写个大(A字中间一横拉出头), 老师给我打个叉(X)。”

画完五角星, 她又画月亮, 画老人头,画小鸭子, 画小猫小狗, 小花小草, 画了很久。

玻璃窗被她画得模糊不堪, 手指头也被冻得泛红,可周惊鸿还没来找她。

在饭馆后院, 周惊鸿问她, 心里有没有一点他的位置。

她说了实话,有,但不多,以至于她潜意识里没想到他。

周惊鸿摸了下她的脸, 笑着说, 软软真诚实。

之后周惊鸿开着车带她回公寓, 他们没有吵架, 周惊鸿甚至都没对她说半句重话,只是回到家后,丢下一句还有事要处理,便去了书房。

她知道他生气了, 可她不想撒谎骗他。

直到现在, 她和周惊鸿之间都只是表面关系。

两人很暧昧, 也很亲密,亲密得她能知道周惊鸿身上的每一处敏感点,甚至连他身上有几颗痣都数得一清二楚。

可实际上,她却一点不了解他,从没走进他心里,自然也就没把他完整地装进心里。

在阳台上坐久了有点冷,她搓了搓手,站起身回客厅,准备返回卧室时,看到健身房开着门。

周惊鸿正在健身房打拳,他没戴拳击手套,攥紧五指,赤手空拳,一下又一下打在拳击沙袋上,打得沙袋砰砰直响。

她站在客厅看了很久,看着周惊鸿眉眼凌厉地击打沙袋,看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滴滴往下落,又冷又欲,荷尔蒙爆棚。

眼看着他拳头都打出了血,却还没停,仍旧在打,一拳又一拳,打得又重又响。

她心脏狠狠一拧,像是被他的拳头击中了,泛起剧烈的疼痛感。

“周惊鸿。”她走到健身房门口,没敢进去,手扶着门框,紧张地吞咽了下,“你别打了。”

周惊鸿甩了下头,汗湿的刘海落下豆大的水珠,他呼出口气,转过身看她,上挑的桃花眼含着笑,清冷又妖冶。

“吓到你了?”

奚沅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一点。”

她走进健身房,拉住他手,看着他破了皮的指关节,鼻头一酸,眼中泛起泪。

“疼不疼?”

周惊鸿摸摸她头:“不疼,去睡吧,我一会儿还要开国际会议。”

他身上白衬衣半敞,露出被汗水打湿的性感胸膛。

奚沅伸手抱住他劲瘦的腰,小脸贴住他胸口,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红唇擦过他鼓胀的胸肌时,明显感受到他身体绷得更紧了,于是她张嘴吻住他胸膛,舌尖在他胸膛上轻轻舔了下。

“软软。”周惊鸿把她推开,喉结滚了滚,声音低哑,“别这样。”

奚沅用手撑住他胸膛,仰起头看着他,眼神温柔缱绻,声音又软又甜:“周惊鸿,我想陪着你。你开会时,我坐你旁边,可以吗?”

周惊鸿浅浅地勾了下唇:“不可以。”

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密,从绵密细碎的雪花,变成了鹅毛大雪。

奚沅躺在床上,看着光影下飞舞的雪,感觉很冷。

其实屋里并不冷,无论外面雪多大,屋里暖气很足,根本不可能冷。

可她就是觉得冷,冷得心里空空的凉凉的。

门外过道响起了周惊鸿的脚步声,她急忙翻身闭眼,假装睡着了。

周惊鸿没进屋,只在门口看了眼,便转身离开。

听着身后走远的脚步声,奚沅睁开眼,眼睛湿润地盯着天花板。

她不知道她跟周惊鸿的关系还能维持多久,但她知道,他们之间褪去身体上的激情后,关系也就到头了。

窗外露天花园种着几株梅树,风雪下,梅花开得正娇艳。

奚沅侧身躺在床上,看着窗外被风摇落的梅花,正想起身去花园里欣赏雪景,刚坐起身,便看到周惊鸿走到了一株梅树旁,她又赶紧躺下。

周惊鸿拽了把椅子放到梅树旁,侧身对着窗户,坐在了椅子上。

奚沅见他竟然连外套都没穿,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丝质衬衫睡衣,衬衫扣子也只扣了三颗,大半边胸膛都裸露在外。

雪落在他头上,身上,裸露的胸膛上。

冰冷的雪,一碰到他炙热的胸膛,便立即化成了水,顺着他胸肌纹理往下流,洇湿他黑色的衬衫。

奚沅裹紧被子,睁大眼,隔着玻璃窗看他。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冷,还是有自虐倾向。

周惊鸿始终没转过脸,背靠着座椅,坐在窗外抽烟,唇间一点猩红,在风雪中明灭闪烁,青白的烟雾朦胧了他深邃冷峻的脸。

黑夜下,他满身孤寂。

奚沅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在演,但就算真的是在演,也演成功了。

因为她的确心疼了。

她从床上起来,走到窗边,用手拍了拍玻璃墙,明知是隔音玻璃,却仍旧隔着玻璃喊他:“周惊鸿。”

周惊鸿其实已经看到她了,却仍旧没转身,没看她。

奚沅拿起浴袍走了出去,走到周惊鸿身边,将浴袍搭在他身上。

周惊鸿嘴里衔着烟,桃花眼轻掀,修长的手指夹走烟,吞云吐雾间,淡淡地看她一眼。

“还没睡?”他语气淡淡地问,低沉的嗓音含着抽过烟后的沙哑,有点冷又有点欲。

奚沅嘴一扁,扑到他怀里,两手攀着他肩坐上他腿。

“周惊鸿。”她软着声喊他,蜷缩着腿往他怀里拱了拱,“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我想你。”

周惊鸿两手夹着烟伸向旁边,另一只手抚摸着她柔软的腰,嘴角勾起点弧度,痞浪地笑着说:“宝贝,哥哥不是打桩机,不能24小时为你无偿服务。”

奚沅张嘴咬住他胸口上的肉,齿尖衔着他紧绷的肌肉磨了磨,将他胸膛咬出浅浅的牙印,咬得湿漉漉的才松开嘴。

她抬头看着他,问出了心中预想过的情况。

“周惊鸿,我们之间,如果没了身体上的激情,是不是关系就到头了?”

周惊鸿偏转着头吸了口烟,对着玻璃墙吐出冷白的烟雾。

他没看她,面朝玻璃,喉结滚动间,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短促的笑:“软软,选择权一直在你。”

奚沅从他身上滑了下去,什么也没说,扶着他膝盖埋下了头。

周惊鸿夹着烟的手轻抖,喉结急促地滚动了下,从喉间溢出一声暗哑的闷哼。

“软软。”他轻轻拍了下她头,“乖宝贝,起来。”

奚沅没有抬头,很吃力地去包裹、容纳。

她一直不愿意为周惊鸿做这样的事,一是两人差距很大,二是她觉得有点恶心。

然而这一刻,她不想看到周惊鸿孤寂落寞的样子,忍着痛也想让他高兴。

“软软。”周惊鸿扔了烟,大手轻抚她头,“别这样,快起来。”

话虽如此,他却没推开她。

奚沅尽力张大嘴,很努力地往嘴里吞,像是在吃一个硕大的鹅蛋。

这种情况让她想起小学一年级时,有次和同学比赛吃卤蛋,看谁能一口吞下。

她那会儿才六岁,年纪小心智不成熟,非常愚蠢地将一整个卤蛋塞进了嘴里,嘴角都给她撑破了,卡得她直翻白眼,差点没被哽死。

妈妈从没打过她,那天却因为她跟人比赛吃卤蛋的事,把她打了一顿,一边打还一边问她长记性了没。

后来她就再也没干过那种蠢事,可今天,她继续做了类似的事。

嘴角很痛,她知道破了,甚至都流出了血,但她却没停,还在往深处吞。

周惊鸿猛地推开她,看到她染着血的唇,心口蓦地拧紧,泛起酸涩的疼。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眼中似敛着幽火,舌尖重重地添了下牙,长臂一伸,勾住她腰,把她抱在了怀里。

奚沅被他抱住的刹那,再也绷不住,哭了出来。

“疼。”她抱住他胸膛,小声抽噎,“周惊鸿,我好疼,嘴巴疼,心里也疼。”

周惊鸿低下头,温柔地吻她唇,捧着她脸,伸舌舔她唇角的血。

奚沅被他吻得轻颤,抓着他衬衫的手用力捏紧。

周惊鸿喘着气退开,搂抱着她,怜爱地蹭了蹭她头,声音哑得发颤:“想以这样的方式维持关系?”

奚沅摇摇头,眼中星光摇曳:“没有,我没有那样想。”她抓着周惊鸿身前的衬衫,声音绵软地说,“我只是不想你难过,周惊鸿,你难过,我心里很疼。”

周惊鸿喉咙一哽,含住她唇瓣用力地吮了下,抱着她站起身,大步走回房间。

这一夜周惊鸿很温柔,从未有过的温柔。

以前他只是在事后温柔,做的时候可半点不温柔,兴致来了,更是不管不顾,毫不克制,甚至还要逼着奚沅叫出声。

“宝贝。”他轻抚她脸,吻她眉心,吻她秀挺的鼻,“宝贝爱不爱我?”

奚沅是第一次感受他这样的温柔,却有些不习惯,像是猫爪轻轻地挠着心口,挠得酥酥痒痒的,一开始还好,挠久了,却很难耐,很难受。

“周惊鸿。”她抱着他脖子,弓起身吻了他下唇,娇喘着气说,“我想你像以前那样。”

周惊鸿嘴角一咧,笑出声,拇指揉搓着她唇,故意逗她:“宝贝说清楚,以前是哪样?”

“就是像以前那样很重,很……”对上周惊鸿一脸的坏笑,她娇哼一声,用手推他一下,“你是不是不行?”

周惊鸿眼一眯,痞浪地勾了下唇:“说,要老公狠狠地操。”

奚沅哪里说得出这种骚话,偏转着头不理她,还故意收了下腹。

周惊鸿闷哼一声,骂了句脏话:“操。”

他一把将奚沅抱起,抱到了全身镜前,让她面向镜子,低头在她颈间咬了口,偏转着头吻她耳朵。

“把宝贝肚子弄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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