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沅脸上又红又烫,羞得低着头不敢看他。
周惊鸿的话,让她响起了三年前那一幕。
那天曼谷很热,又热又闷,暴雨将下未下,昏沉沉的天像是要塌下来。
她洗完澡,用干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忐忑不安地坐在床边等待。
浴室门半掩,周惊鸿在里面冲冷水澡,隐约可见他宽阔的背,背部肌肉结实,像拉满的弓弦,充满成熟男人的力量感。
哗啦啦的水声淋在他身上,却流进了她心里,在她体内泛滥成河。
很快水声停了。
她擦着头发的手微微一顿,听到拖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心脏猛然一提。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紧张得血液都在逆流,死死地咬着唇,用力攥紧毛巾,呼吸越来越急。
突然身前一暗,高大挺拔的身躯挡在她面前。
她顿时感觉所有氧气都被抽走了,本就紧张得呼吸不畅,此刻更是喘不上气,不得已抬起头,微微张着嘴,娇柔可怜地看着他。
他缓缓俯身,两手撑在她身侧,低头凑近她,薄唇在她唇上轻轻碰了下,嗓音又沉又哑。
“怕了?”
“没,没有。”她害怕地吞咽了下,却摇摇头,“我不怕。”
他抬起一只手,曲起修长雅致的手指,指背轻轻蹭着她白里透粉的小脸,语调温柔:“这么小,怎么敢的?”
她紧张地看着他,一时分不清他是在说年龄还是别的。
“我,我不小了,已经成年了!”她声音细若蚊呐。
说完后,她又大着胆子很直白地问了句:“你……你有性经验吗?”
他微微一愣,随即浅浅地勾起点嘴角,笑容玩味,说出的话更是耐人寻味:“你想让我有,我就有。”
她听懂了他的意思,心底松口气,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回。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她主动抬头迎上去,学他刚才的样子,去碰他唇。
双唇相碰的刹那,她还来不及退开,他突然扣住她后脑,凶残地含住她唇瓣,急切地撬开她唇齿,与她唇舌相缠,亲得疯狂蛮横,带着一股似乎要将她摧毁的狠劲儿。
奚沅吓到了,呜咽着推他。
他退开,亲了亲她脸,温柔地安抚:“别怕。”
她张着嘴,急促地喘气,眼中惧色明显。
……
那天的事,隔了三年,其实已经很模糊。
而且她当时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在抗拒和妥协中反复拉扯。
现在去回想,她甚至都记不清是怎么开始和结束的,只记得那天很闷很热,后来下了一场大雨。
老旧窗户被风吹得啪啪作响,疾风骤雨中伴随着女孩细细柔柔的哭声。
风雨中,她看着男人深邃幽沉的眼,紧张得绷紧身,害怕,恐慌,无助,后悔。
她想反悔。
“周……周惊鸿,我好怕。”她眼尾泛红,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带着哭腔。
周惊鸿亲她唇,亲她脸,温柔地亲去她眼下的泪,耐着性子哄她:“宝宝不怕,我会很温柔,让你很开心,比吃甜甜的巧克力还要开心。”
他对她的称呼从“小元宝”变成更为亲昵暧昧的“宝宝”。
她被哄得迷迷糊糊,将信将疑地嗯了声,小嘴微微嘟起,轻轻地喘着气:“我现在能吃一块巧克力吗?”
甜食可以缓解焦虑和紧张,她很需要一块巧克力。
周惊鸿看着她清纯稚嫩的脸,心底产生了一丝罪恶感,可很快这种罪恶如春日杂草,疯狂生长,野蛮凶残,根本克制不住。
“可以。”他沉着声,宠溺地答应她,喂她吃下一块巧克力。
在她品尝甜蜜巧克力时,他也品尝她。
她嘴里正含着刚融化的巧克力,突然瞪大眼。
“……唔,周惊鸿,别,别亲。”她满嘴甜腻,含糊着喊她,推他。
周惊鸿抬起头,舔了舔唇,又横着手背擦了擦湿润的下巴。
下一瞬,他倾身向前,对着她脸,声音暗哑:“亲一下。”
奚沅人都吓傻了,惊恐地瞪着眼,直摇头:“不,不要,好吓人!”
她第一次直观地意识到男女的不同,吓得直接哭了出来。
之后她的眼泪就没干过,从一开始的嚎啕大哭,到后面软着声娇滴滴地哼唧着哭。
他搂着她,低声哄她:“宝宝别哭了,明天给你买冰淇淋。”
“不要!”一听吃冰淇淋,她吓得大叫,“我再也不要吃冰淇淋了!”
他轻笑着摸她头:“是真的吃冰淇淋。”
她仍旧抗拒:“真的冰淇淋我也不吃了!”
“脸这么红,想什么呢?”周惊鸿用手背碰了下她粉嫩的脸。
奚沅回过神,慌忙摇头:“没,没想什么。”
她哪里敢说原因,以周惊鸿的痞浪劲儿,说了今天就不用去剧组了。
就在她心慌意乱时,突然手机响了。
铃声打破暧昧的寂静,她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我接个电话。”
她从周惊鸿腿上挪开,拿着手机还想往旁边挪,被周惊鸿一把箍住了腰。
“就在这儿接。”他唇边噙着笑,眼神却冷淡。
没办法,她只能坐在周惊鸿身边,被他搂着腰,靠在他怀里接电话。
“虹姐,我快到剧组了。”
丁虹:“不急,我不是催你。”她说,“我刚回公司,遇到沉骁,他跟我提起你了。”
奚沅诧异:“顾老师怎么会突然提到我?”
她想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偷偷瞟了眼周惊鸿,见他好像很疲惫似的,半阖着眼仰头靠住椅背。
丁虹说:“你在节目上编的那个初恋故事,沉骁觉得很感人,很触动人心。他想让我问问你的意见,愿不愿意让这个故事成为真事。”
奚沅心口狠狠一跳:“什……什么意思?”
难道顾沉骁猜出了什么?莫非三年前他也上过那艘游轮?!
她脑子嗡嗡直响,惊惧之下,都忘了把手机换到另一边,甚至连周惊鸿贴到她颈边都没察觉到。
丁虹:“沉骁说想跟你演出戏,他扮演你故事里的水手,与你一起合作。”
奚沅紧悬着的心并未放下,声音甚至有些发颤:“我……我不太明白,虹姐您的意思是,想把这个故事搬上荧幕吗?”
丁虹干脆利落地否认:“不是。”她详细解释,“沉骁的意思是,既然你在节目里说这是你的初恋。咱们干脆借着这事,为你营销一个‘清纯深情’人设。”
奚沅:“……”
她预感不妙。
丁虹:“运作的方式,我们已经拟定好。你跟沉骁私下里见几面,一起吃顿饭,拉着手去国贸转上两圈,晚上再一起出入酒店。以沉骁的名气,只要你出现在他身边,都不用我们自己找人,各家媒体会抢着拍下你们的照片,曝光出去。”
“到时候肯定是一波能让服务器崩掉的热搜,我们自己再花点钱推一下,等热度达到高潮,你和沉骁,你们两人再分别发个小作文,连小作文我都已经让小李替你们写好了。”
“三年前,沉骁为了提升演技,独自一人到船上当了两个月水手。而你那时是一个清贫的大学生,暑假到船上打临时工。”
“他阳光开朗,你温软内向。你们相识后,他无微不至地照顾你,你被他的温暖体贴感动,懵懵懂懂爱上他。”
“到了九月,你们各自上岸,你先离开,回到学校继续完成学业,他回到公司继续演戏。之后他以自己精湛的演技,凭借着仙侠剧《得道飞升》一夜爆红。你得知他是演员,不愿再打扰他,删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与他三年没联系过。”
“后来你为了他进入演艺圈,三年多来在底层摸爬滚打,演了很多无名小配角,吃了很多苦,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和他并肩而行,能自信地站在他面前,说一声‘顾沉骁,我爱你’。”
奚沅:“……”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丁虹缓了口气,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奚沅:“我……”
她刚说了一个字,突然颈上一痛,周惊鸿恶劣地咬了下她后颈。
“你干嘛?”她偏头瞪了眼周惊鸿。
丁虹问道:“怎么了?”
奚沅连忙解释:“没,没事,我在跟我表哥说话。”
她上了周惊鸿的车之后,便急忙发消息告诉丁虹,说是碰巧遇到了开出租车的表哥,就坐了表哥的顺风车。
表哥熟悉路况,车技很稳,会比司机送她更快到达剧组的拍摄场地。
周惊鸿痞浪地说了句“表哥车技确实稳”,奚沅没理他。
丁虹:“你好好考虑一下,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营销得当,你说不定能火起来,你本身外形条件就不错。”
奚沅应道:“好,谢谢虹姐,我会好好考虑的。”
挂了电话,她转头看周惊鸿:“你干嘛咬我?”
周惊鸿莫名地有些烦躁,喉间干痒,烟瘾犯了,想抽烟。
他从中控台里拿出一盒烟,考虑到奚沅在,又放下了,摸了摸嘴,桃花眼轻掀,浪荡地笑着问她。
“用我的事迹编故事,是不是该给我版权费?”
奚沅微微惊讶,惊讶于他竟然不生气,还笑着找她要版权费。
坐劳斯莱斯的京圈公子哥,会在乎这点版权费吗?
他不是应该愤怒吗?
愤怒地质问她,为什么把他的事迹编成故事说出去?
可转念一想,不问才是周惊鸿。
一个孤城浪子般的无情男人,岂会在乎一段浅薄的露水情缘?
因为不在乎,所以不上心,随便别人怎么说。
奚沅眼睫轻颤,终是忍不住,开玩笑般说道:“我以为你会生气呢。”
“生什么气?”他斜勾起一边嘴角,笑得又痞又浪,“我以软软的什么人生气,男朋友?还是老公?”
奚沅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周惊鸿却伸手摸了摸她头,笑着说:“逗你的,真不经逗。”
奚沅狠狠提起的心又重重地坠下,谈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就仿佛一个朋友突然跟她说,她中了百万大奖,才处在巨大的震惊中,都来不及有多余的情绪,结果朋友又嬉皮笑脸地说,假的,是在跟她开玩笑。
她压抑着心底不被人知的潮涨潮落,轻轻一笑:“你说个价吧。”
周惊鸿把她揽到怀里,拇指指腹点住她唇,在她红嫩的唇瓣上轻轻揉搓,将她本就红润的唇搓得越发红艳。
“我不缺钱。”他沉着嗓音说。
答案在意料之内。
奚沅丝毫不惊讶,小声说:“那你想要什么?”
周惊鸿食指弯曲勾起她下巴,低头凑近她唇:“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奚沅垂着眼,鸦羽般的长睫轻颤。
她怎能不知道,那天在亭子里,他抱着她亲了十几分钟,对她的想法毫不掩饰。
然而她却只能说:“不知道。”
他拇指用力压住她唇瓣,敛着深邃的眼,声音又沉又哑:“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