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碎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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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还从来没想过‘论迹不论心’这种话可以用在她的身上,觉得有些好笑。

只是面对曾经和自己境遇相似的人,她终归是多了几分心软。

觉得宁司砚与其说是一直记得她,不如说是想保留过去的自己,他和她不一样,白榆关于福利院的记忆不掺和其他因素,纯粹是一段人生经历,那段经历让她提前成长,早熟的看待这个世界。

但对宁司砚而言,那段记忆包括了亲生父母,他的人生从那里开始分段的,那些关于爱的记忆也停留在了那里,就像亡灵节的意义一样,遗忘是真正的死亡,所以他没办法忘记那些,需要让自己记得。

时间会冲淡一切,人长大记忆会越来越模糊,有时候甚至会自我怀疑那些爱的可信度,所以他需要一些清晰明了的东西去证明那些事情的存在。

而她,恰好出现在了那个时间节点,成为被他留在记忆里人,是那段人生的见证者,无关其他因素。

白榆觉得自己的作用,就像是扬马的鞭,意味着警示,每当宁司砚向前跑快要记不清的时候,沉溺于安逸生活的时候,回头望,她就站在人生的分段点里提醒他,别忘了从前。

别忘了他们。

好,也不好。

白榆说不清楚,毕竟有些东西她从未体会过,人的记忆不由自己掌控,但大脑常常会选择忘记掉那些痛苦的事情,这是一种保护机制。

存在即合理。

潜意识里,其实自己也在告诉自己,你该往前走了。

白榆诚恳的看着他,“宁司砚,你现在过的很好,不要总是想以前那些事情,向前走,别回头了。”

“那你以后还会忘了我吗?”宁司砚答非所问的回了句。

“不会,我现在又不是小孩儿。”白榆斟酌着继续劝说,“就当重新认识吧,你别总想着以前那些事,没有用的,你现在有很多家人,还有宁宁,她很喜欢你做她的哥哥。”

傅源和宁宁已经朝他们这边返程了,两个人说着话,在傍晚平静的湖边很是清晰。

宁司砚沉默着,终是在他们快到之前应了声好。

“哥哥。”宁宁拿着两根台钓竿跑过来,小脸笑盈盈的求表扬,“我赢了。”

宁司砚笑着揉了揉她的发丝,没有说话。

傅源提着两桶鱼重重地放在他们面前,伸手拭去额角的汗,“愿赌服输,今晚我请客。”

鱼儿在桶里灵活的翻了个身,溅起半米高的水花打湿了傅源的衣衫,他笑着骂了句,大家跟着都笑了起来,那些被曝晒在夕阳下的秘密,也随着月升重新被掩埋了回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明天早上就要回去了,白榆到了十点多还一直没有睡意,脑海里总想着那句‘论迹不论心’。

顾曜知也是这么想的吗?

他从来没问过她为什么会离开,也不知道她一直把他当做误入男模的店的‘穷学生’。

从他的角度看,如果论迹不论心,那她的行为是不是算始乱终弃。

她翻了个身从床头柜上拿下手机,把自己今天钓上来第一条鱼的照片发了过去:【我人生中钓的第一条鱼。】

过了几分钟,顾曜知回了句:【只发给我一个人看?】

【嗯。】

话题好像聊到了尽头,思来想去白榆又发了一条:【对不起。】

顾曜知回的很快:【这次对不起什么?】

白榆:【很多很多。】

其实她想说的是,所有的一切都很对不起,她的不善言语,她别扭而又偏执的性格,几乎沉闷的性子,她的误解,她一时鬼迷心窍的‘心术不正’,让他介入了自己的因果人生。

她好像对顾曜知说过好几次对不起,偷亲他的时候,后来是再遇见,但那时的对不起,是想撇清关系才说的,现在的对不起,是想准备重新开始做的铺垫。

顾曜知打打停停了一分多钟,才回了她。

【别多想,快睡觉。】

白榆放下手机,脑海里飞速运转着,他应该能读懂吧,他那么聪明,还学过心理学,应该能明白那些词不达意吧。

……

回到黎川的第二天,所有人又重新投入了工作,白榆加紧处理完了天心山的新闻稿,迎来了每年六月最瞩目的日子——高考。

高考在芒种时节,以往黎川市在这几天都会步入梅雨时节,但是今年却是难得的好天气,不冷不热,减轻了很多家长的送考负担。

高考一结束,梅雨正式闯入了黎川市人民的生活,湿度大,温度高,空气里都是一股湿湿的霉味,高考的学生是安然度过了,可是中考的学生却是苦不堪言。

一通座机号码在中考的前一天从芷溪打了过来。

是小橙子。

小橙子就是那时往她们里塞卡片的小女孩,她们默契的不去提那个名字,而是选择了更可爱的称呼去认可自己的价值。

她最后还是以个人的名义资助了小橙子,就像当时方老师资助她那样。

方老师依旧没有联系过她,白榆也不再执着于去见一面,只是内心依旧无比感激她,倘若那时没有她的资助,她绝对没有机会能走到今天,还能去帮助别人。

小橙子和她一样,总很怕给人添麻烦,怕自己爸妈打扰到她工作,每次给她打电话都是不同的座机号,资助了快两年,小橙子父母仍是没有白榆的联系方式。

电话那头气喘吁吁的,白榆知道她一定跑了很远,才找了家店给她打电话过来的。

小橙子说了一些自己的近况,大部分是关于考试的紧张,中考是人生的第一条分流线,这对于她而言实在太过重要。

但中考离白榆实在太遥远,她早就记不清自己中考是什么样子的,那些无用的安慰话大多虚有其表,并不治根,对于她们的人生而言根本无用,所以白榆从不说。

很多时候她们通电话,大部分是小橙子说,她在电话的另一端耐心听着,而后根据她的需要去提供物资和金钱,她始终认为提出问题就应该落在实处,而不是象征性的安慰几句当做无事发生。

白榆并不担心她的成绩,小橙子很聪明也很会抓住机会,成绩一直在学校名列前茅,比起宁司砚,其实白榆觉得小橙子和她才更像真正的一类人,同为女性,同样不被爱,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努力。

六月底,小橙子又联系了她一次,说自己估了分,想让白榆到时候帮她在网上填写了志愿,时间在七月初。

小橙子才刚挂完电话,从前的房东阿姨就打来了一个微信电话,自从在天心山遇见以后,她又联系白榆两次,白榆知道她什么意思,但是毕竟别人没有挑明说出来,她也不好对号入座,只能都以工作为由推脱掉了,但她又不想总这样,索性还是接了电话。

“小白啊,还在单位吗?”房东阿姨关切的问。

“是,阿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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