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28章 你懂得还挺多挂断电话, 杜庭政看向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微信界面。杜庭政平常有事打电话, 跟朋友凑一起也是去按摩或者打牌,重要的事面谈,不重要的事打个电话,没那闲工夫发消息。微信一直都是秘书在管理,作为沟通业务的一种必要媒介。他看着跟蒋屹的对话框里,孤零零的三条信息。接电话啊!你在忙吗?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在这上面, 是三条时间各不相同的‘已撤回’。他手指间夹着的烟头只动过两口,星火明明灭灭,快要熄了。他把剩余的按在烟灰缸里,起身朝外走去。金石站在门外,见他出来, 跟上他的脚步。杜庭政不说话,但是心情看上去比之前好了一些。“宜安少爷昨天就想见您, ”金石说,“医生看过了, 说问题不大, 有些脱水。吊了两瓶营养液,缓过来了。”杜庭政走上楼梯。他白天的着装没换,每走一步, 西装裤顶起弧度又落下, 显得腿长而有力。金石跟着他上楼,想了想, 尽量没什么存在感地说:“我仔细回想过了, 我也记不清蒋教授到底有没有说过出差这回事了。”杜庭政不带感情地低嗤了一下。“他说过不让我晚上去接他,说他忙完了会过来, 他有司机。”金石绞尽脑汁地想,想不通,“难道前面说了他要出差的事吗,被我给忽略了?”杜庭政:“以后少跟他闲聊。”金石气馁了,点点头。过了几步又问:“那个容……容予昂那里……”“他不敢。”杜庭政说。到了三楼,推开杜宜安的卧室门走进去。杜宜安躺在床上,手臂上还吊着水。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看向门的方向。杜庭政走近了,扯过床边的椅子来,坐上去。杜宜安脸色苍白,叫了一声:“大哥。”床头放着几本书,摆的不够整齐,看起来有些乱。杜宜安在其中,眼下有浓重的青色。杜庭政打量他一遭,收回视线。“闹绝食?”杜宜安用力抿唇,半晌道:“朱姐姐比我大三岁。大哥,我今年十八,谈婚论嫁,是不是有点早?”他的嗓子也嘶哑的厉害,声带破败不堪,没有平日里阳光活力的模样。“你十八岁,已经成年了。”杜庭政摩挲着扳指一侧,“可以先订婚。等满二十二周岁,再挑日子结婚。”杜宜安不眨眼地望着他。“婚姻而已。”杜庭政说,“往后你要自己谈,可以,藏着掖着,别让朱家姑娘知道。但有一样,如果你真这么干了,她要跟别人有点什么,那你也得咽下这口气。”“当然,最好不要搞婚外情。朱家老丈人不好惹。”他对杜宜安一向公事公办,管他衣食住行,但没有嘘寒问暖。即便偶尔说几句话,也跟同下属说话的语气一样,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有明显优待。今次这谈话已经称得上是和颜悦色了。杜宜安眼眶红了。他开口,嗓子更哑了:“朱姐姐本来定的跟二哥,如果换成了我,二哥真的会愿意吗?”杜庭政:“这会就算他后悔,也没有那个机会了。”“朱姐姐呢?”杜宜安拧着眉,嘶声问,“她愿意吗?”“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杜庭政说。他难得有些动容,许诺道:“大学你照常上。可以跟朱家商量,先订婚,等毕业以后再办婚礼。”杜宜安点点头。杜庭政以为完成任务,起身要走。“大哥,”杜宜安喊了他一声,“我可以跟朱家联姻。”杜庭政坐回去,听他说。“你说的对,人不可能只得到不付出。”杜宜安说,“我愿意和朱家联姻。”“你不让我出去,把我关起来,我也听你的。”“你是我大哥,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只有一个问题,”他仰望着杜家说一不二的掌权人,目光中带着乞求,“这些年,你究竟在找什么东西,这东西是不是和我有关?”杜庭政眼神暗下去。本就冷的面庞也变得更加寒凉。他审视着杜宜安,唇角低垂,就像审视一个凭空出现在桌子上的机关摆件。“能不能告诉我,”杜宜安说,“如果我有你需要的东西,我一定交给你。”杜庭政站起身。他身量高大,轻易把杜宜安笼罩在阴影下。杜宜安吞下口水,湿润过于干涸的嗓音通道:“别人说什么,我都可以不听,不信。他们说我们不是亲兄弟,我不信,他们说你讨厌我,我不信,他们说你留着我,是因为想在我身上找一样东西,我也可以不信!”但是他的嘴唇仍旧干的要命,眼角的水痕干透,像一层疤:“你以后能不能别这样对我。”他情绪比刚刚激烈了一点,声音却更微小,重复了一遍:“你以后,你以后能不能……别这样对我?”杜庭政冷脸俯视着他。杜宜安张了张嘴,想喊大哥,只见杜庭政冷冷转过身,不发一语离开了。与来时的表情和步伐天差地别。金石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杜宜安,匆匆跟上杜庭政的脚步。他们出了门,一路直下楼梯,到了最后几阶杜庭政才猝然停下身形。金石大气不敢出。“去查。”杜庭政望着厅里的一切,侧脸绷得很紧,眼睛里带着出鞘利刃般的锋利,“一个一个查,看是谁的舌头不想要了。”厅里收拾地毯的阿姨和门边交代事情的管家不知发生了何事,停下手里的动作,望向这边。杜庭政的视线掠过他们,按在扶栏上的手背青筋暴起。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低下头,噤若寒蝉般缩在角落里。金石低声问:“二老爷今年来过两次,也要查吗?”“查。”杜庭政说。他保养上佳的手指在碧玉扳指的衬托下,像静止不动的大理石手部雕塑,停留在即将爆发的前一刻:“现在就去!”第二天,蒋屹下了课,本打算直接离开,看到坐在第一排的容予昂,停了停。容予昂欲言又止看着他。蒋屹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上,拿出手机来玩。等学生们几乎都散干净,他才收起手机,说:“没事吧?”容予昂摇摇头。“那就好,”蒋屹下巴上贴着一片创口贴,隐约从边缘处能看到里面的青紫色,“没受伤就行。”他起身要走,容予昂伸手拉住他袖子。蒋屹低头扫了一眼:“没改是吧,昨晚上亏没吃够。”容予昂松开手,望着他:“为什么帮我?”“大家共事一场。”蒋屹说,“这事说到底是因为我,不小心误伤你了。我没立刻走,是想跟交代一句,别再到处跟别人提我的事了。”他顿了顿,说:“为了我好,也为了你好。”“是因为那位杜先生吗?”容予昂也站起身,跟他对视,“你们不是男朋友的关系吧,你们是什么关系,你的床伴儿?”蒋屹叹了口气。宽敞的中央教室里学生已经所剩无几,仅剩下几位坐在后面的,正朝着后门走去。“为什么找他,”容予昂迟疑了一下,似乎才找到合适的形容词,“他的脾气,似乎跟你想要的‘自由’不太相符。”“还是说,你选择他的原因,只是因为距离近,更加方便而已。”蒋屹不在乎他怎么想。“是的。”他说。容予昂伸手拦住他,不让他离开。“我提醒你,”蒋屹说,“昨晚那群人就在门外等,如果你不怕被他们看到,可以继续。”他补充说:“再有一次,我帮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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