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忠尴尬一笑,意识到自己有些心急了。
他叫伙计拿来宝通当铺的封条,双方在封条上签字,然后撕下一半给了陆一鸣。另一半要用胶水封在红木盒子上。
这叫‘交封’。
这是当铺封存贵重物品的一种方式。赎回物品的凭证不只是当票,还有这半截封条。
如果一个月之后,陆一鸣拿着这两样东西和赎金赎回金表,红木盒子上的封条必须要纹丝未动,同样,两半封条的撕痕必须要对得上。
白岩忠表面上按规矩办事,心里却乐开了花。他可不相信,一个月之后,陆一鸣有能力赎回这块金表。
眼见着白岩忠,就要把半截封条封在红木盒子上,陆一鸣额头见汗。
二嘎子如果还不来,他就要亏大发了。
但就在下一刻,只听到嘭得一声,一个人影破门而入。
白岩忠和小伙计都被吓了一跳,陆一鸣见二嘎子终于来了,心里大松了一口气。
只见二嘎子满脸怒容,不由分说,上来就照着陆一鸣的脸抽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极狠,陆一鸣的嘴角都出了血。
“姓袁的,你他妈找死是不是?”
“原来你把我支去赌钱,是想偷偷过来当金表?”
“丑话摆在这,今天你要是敢当这块表,老子就活剥了你的皮。”
二嘎子揪着陆一鸣的衣领,举手还要打下去,却被小伙计死死拉住。但他力气太小,根本就拉不住二嘎子。
白岩忠心中一慌,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让人坏了这比买卖。
他也认出了二嘎子,正是云宝斋袁福通的养子,怒道:“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敢来我白家的铺子撒野。”
见到陆一鸣在使眼色,二嘎子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玩命地往上扑。白岩忠和小伙计则是拼命地把他往店外推。
二嘎子入戏太深,张牙舞爪,在白岩忠脸上挠出了两道血印子。
“马勒戈壁的,叫人过来,把这小子给我打出去。”
白岩忠气得脸上发青,朝着小伙计喊道。
小伙计把手放进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口号。顿时,街上有人围拢了过来。
二嘎子见势不妙,甩来两人,恶狠狠地盯着陆一鸣,道:“有种你就别出这家店。”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白岩忠捂着脸,回过头来,看到又惊又俱地陆一鸣,脸色发青道:“袁兄弟,你别怕。我白某人说话算话,一会让人把你送出去。”
经过二嘎子这么一闹,白岩忠生怕节外生枝,赶忙来到桌前,看到那块表还躺在红木盒子里。根本没多想,拿起半截封条粘上胶水,把盒子给封死了。
同时,一群人冲进了当铺,这些都是宝通当铺在街上安排的打手,平时就在街上溜达,防止有人来闹事。
白岩忠对着他们吩咐道:“你们给我听好了,把这位兄弟给我平安送出崇文街。有人敢跟着他,你们就给我打回去。”
“是,白掌柜。”
陆一鸣揣起三千块,当票和封条,满脸感激道:“白掌柜,谢了。”
说完,大步离开了宝通当铺。
至此,第一笔买卖就算做成了。
陆一鸣前脚离开宝通当铺,脚下就加快了速度,故意跟后面护送他的人拉开了距离。
故意营造出一种被追赶的假象。
刚才二嘎子闹得动静很大,半条街都被他吸引了过来。
凌源典当铺的伙计听到街上有人闹事,跑来门口看热闹,正巧看到陆一鸣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正在被一群人追赶。
而那些人他也认识,正是宝通当铺养的打手。
小伙计眼珠子一转,急忙朝着里屋跑去,大叫道:“掌柜的,大事不好了。二爷要抢您得的买卖了。”
白岩朗正在里屋转圈,茶水换了好几盏了,陆一鸣还没有回来,他是真的慌了。
如今听小伙计这么一喊,心中一紧,小跑着来到门口,见到眼前的一幕,牙都快咬碎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二弟真敢明目张胆坏了行业规矩。
白岩朗见到陆一鸣被一群人追赶,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这小子并没把金表当给宝通当铺。
他本想出去阻拦,街上却异变突生。
二嘎子带着云宝斋的几个兄弟,提着棍棒,朝着陆一鸣这边拦截了过来。
“宝通当铺的杂碎们,你们给老子听好了。我们云宝斋忍你们很久了,今天你们敢抢咱家的买卖,老子就跟你们不死不休。”
二嘎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街上看热闹的更多了。
宝通当铺的打手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只记得掌柜的吩咐过,有人拦路就给打回去。
见到二嘎子几人气势汹汹,这些人也都拿出了家伙。
陆一鸣也拿出了影帝级自我修养,把自己伪装成一只被两群狼夹击的小绵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急得眼眶通红。
这时,二嘎子爆喝一声:“兄弟们,动手!”
两拨人打成了一团,街上很快就乱成了一锅粥。
白岩忠看到这一幕,不顾危险冲出店门,把人群中的陆一鸣死拉活拽带了回来。
“东西还在吗?”
白岩忠眼中满是血丝,像是一头饿极了的野狼。
陆一鸣吓了一跳,死死地保住怀里的东西,颤声道:“白掌柜,抢劫可是犯法的?”
“犯法?”
白岩忠冷冷一笑:“在崇文街,白家就是王法。”
说完,他作势就要动抢,小伙计也上来帮忙。既然他兄弟都坏了规矩,他也顾不上什么了。
白老太爷手里的另外一块金表,就是从云宝斋那抢来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街上又传来了一声怒喝。
“马勒戈壁的,哪个王八蛋敢在联防队的眼皮子底下撒野?”
“兄弟们,给老子往死里打,看谁敢不服。”
这时,带头的张川一脸凶狠,挥舞着棍棒冲进了人群。一大群穿着绿军装的小伙子,胳膊上带着红袖标,提着棍棒,也跟着打了上去。
整个崇文街都懵了。
联防队什么时候敢进这条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