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风冷，两位进来说话吧？”
说起来都不是外人，乔峰虽然曾为丐帮帮主，但亦是少林俗家弟子，因此陈一凡便引二人入了藏经阁静室。
“打扰老祖休息了……”玄苦大师心中惴惴，却也忍不住激动。
自从老祖诵经悟道，藏经阁便成了少林寺的朝圣之地，而这间位于藏经阁二楼的静室，便是圣地中的核心。
之前，虽然早早送来蒲团，以示老祖愿意提携后辈，但真正来到这里得到老祖指点的，唯有少林方丈玄慈一人。
可惜只有一个蒲团，所以堂堂前任丐帮帮主乔峰，只能是席地而坐，不自禁地被这静室中的一股玄妙的气息所震撼，仿佛就这么一入一坐，便让他连日来狂躁难安的心情，一下子就理顺了许多。
可是！
那个害了自己亲生父母，且直到现在还在辣手杀人的“带头大哥”，却仍然没有找到！
今夜原本是绝佳的机会，却被这位了凡老祖拦住……
乔峰生性率直洒脱，不会绕弯子，刚才问题没有正面应答，这会儿刚刚落座，便又对着高山仰止的了凡老祖，郑重再问道：“末学后辈乔峰，斗胆再问老祖，您莫非认得那位罪大恶极的带头大哥？他……究竟是谁？”
陈一凡神色平静，仿佛早知有此一问，却微微摇头，道：“不可说。”
不可说？tefu.org 柠檬小说网
也就是说，他真的知道内情？
乔峰一听，更加心痒难搔，要不是碍着恩师玄苦在此，他忍不住就要站起来再行追问。
毕竟，事关重大，原本就涉及到亲生父母的血海深仇，现在又加上了义父义母，以及谭公谭婆等武林耆宿。
那大恶人逍遥法外，随时可能继续杀人灭门，乔峰怎能不心急如焚？
“峰儿，不得无礼！”玄苦连忙说道。
对这位了凡老祖，玄苦原本就已是虔诚膜拜，经过今夜之事，玄苦仅凭对那个“佛”字的一点理解，竟能轻易战胜那位境界远在自己之上的黑衣人，更让他崇拜到五体投地。
简简单单的一路韦陀掌，被老祖修正之后，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徒儿乔峰的来意，玄苦即便是不知道江湖消息，也能猜到一二。
但既然老祖说“不可说”，必有深意，玄苦望着急切的爱徒，也只能是三缄其口。
陈一凡的目光落在乔峰身上，果然是一条威武雄壮的大汉，此刻虎目含悲，满满的都是恳求之意。
可是……
陈一凡依然还是轻轻摇头。
此事关乎到玄慈方丈自身的修行，若是由陈一凡点破，那对玄慈来讲，就不是救赎，而是彻底的毁灭。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况且玄慈当年之过错，也只是被人利用，这才误杀了萧远山的新婚妻子，导致了一场家破人亡的灾难。
“乔施主。”陈一凡忽然问道：“降龙十八掌中，你哪一掌练得最好？”
因为乔峰是俗家弟子，因此陈一凡不按寺中称呼。
可是这个问题，让乔峰大惑不解。
怎么……说到了武功？
玄苦却连忙低声道：“老祖要指点你！这是天大的造化！还不快快拜谢？”
说实话，乔峰虽然刚才已经被不可思议的金刚不坏体神通所慑服，但这门绝艺毕竟也是名声在外，这位了凡老祖既然辈分惊人，那么少林寺多一位擅长金刚不坏体的神僧，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即便如此，似乎并不意味着，他也能指点我的降龙十八掌吧？
这可是丐帮的不传之秘！
乔峰也是离开少林，加入丐帮之后，屡立奇功，后来被确认为下任帮主，这才获传这门掌法绝学。
别说外人，就连丐帮内部，自从上任帮主汪剑通死后，也只有乔峰和洪七公，学到了这门功夫。
心中疑惑，然而乔峰是至纯至孝之人，既然恩师有令，他也只得先拜谢了了凡老祖的好意，然后略一沉吟，拱手道：
“降龙十八掌，奥妙无穷，晚辈所学，不过皮毛而已。若说练得最好……应当是第一式，亢龙有悔。”
这个答案，就连玄苦都没有意外。
毕竟对绝大多数人来说，练武最纯熟的一招，都是第一招。
学得最早，习练次数最多，熟练程度最高，如此而已。
“试试。”陈一凡站起身来，双足不丁不八，微笑着面对乔峰。
这？
乔峰便也不再犹豫，先拜谢道：“晚辈学艺不精，请老祖指点！”
随后，提一口丹田之气，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地一声，向着陈一凡胸口，猛印过来！
波！
藏经阁静室内，仿佛起了一声闷响，然而玄苦下意识地提聚真气抵挡时，却发现挡了个空。
这原本应当石破天惊的一击，竟是没有引发任何气息波动。
哪怕就是近在咫尺的桌几上摆放的佛经，都没被牵动半片书页。
老祖真是深不可测！
玄苦心中惊骇，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徒儿，少年时就已经惊才绝艳，几乎每天都有恐怖的进步。
到二十几岁，自己几乎已经是教无可教！
后来他去了丐帮，武功进境更是一日千里，很快就传来了突破至武学大宗师的消息！
要知道，玄苦年逾古稀，却也是止步在宗师之境，若不是近日对韦陀掌有了全新的领悟，怕是终身也无望大宗师境界。
现在，徒儿乔峰毫无保留，这一式亢龙有悔，玄苦自问就算是使出刚才那招山门护法，牢牢守住门户，也依然要被掌力暗劲击伤，这是实力上的绝对差距，半点无法取巧。
可是老祖面对这一掌，不闪不避，甚至都不见他作势挡架，只是用胸口要害，若无其事受了这一掌！
不但言笑如常，就连这静室内的陈列，都不曾受到波及。
如此神功，简直是无法想象！
空见师叔，据说金刚不坏体已经修至十二重境界，能有这样的举重若轻么？
玄苦很快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那么老祖……
他浑身泛起颤栗的鸡皮疙瘩，难道说……已经将这门神功，修至大成？
天哪！
可是自己亲眼所见，数月前老祖诵经悟道，才刚刚开启武道之路啊！
普天之下，竟然有如此近乎仙神的领悟能力么？
“我也试试。”
受了乔峰一章，陈一凡脸上的笑意更盛，忽然出手，一模一样的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个圆圈……
亢龙有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