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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守一世花开

“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在这世上有什么意义。”重生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心中满是落寞。

他走过雪落曾经走过的地方,擦拭着雪落曾经接触过的每个角落,脑海中尽是雪落的影子。

“落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带我一起!”重生无声的张着嘴,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你有何面目唤我,一切都是你害的,你陷整个星界于危难,害死战大哥,我恨不能杀了你,杀了你、杀……”“不、不,我都是为了你。”

雪落的话不断的在耳边响起,重生辩解着,突然他笑了:“呵呵呵,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能说服你。”

纵然他早已悔悟,但一切都已可挽回。重生再也无法承受这些伤痛,终于他慢慢的举起了右手的鞭子,左手也搭上了鞭尾,正当重生想要举鞭自缢时,一声“哥,不要”打断了重生,只见重灵满脸泪痕扑向重生的怀里。

重生不忍,但每日陷于痛苦的挣扎,愧疚、自责、不得、无奈,这些复杂的情感无时无刻不让重生感到窒息。

“哥,你不要重灵了吗,现在星尊姐姐、战大哥都走了,你要是再走了,重灵在这个世上就没有亲人了。”

重生轻轻推开重灵,低声说道:“我自知罪孽深重,无颜面对世人,我走后,乌氏那两个人会照顾你的,我知道他们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当重生说这些话的时候,乌氏兄弟就在一旁,重生看了看二人并没有多说什么,但乌颜齐心中明了,重生已抱必死之心,神医族虽肉身不灭,但从重生来看,精气全无,只怕是再无生机。

乌氏虽然不会主动寻仇,但也一向是非分明,重生所作种种历历在目,他们没有资格替那些枉死之人来原谅,对于重生的决定他们自然是支持的。

乌氏兄弟冲重生轻轻点点头,算是回应了重生的托付,就算没有重生的话,他们也会照顾好重灵的。

重生终是不忍妹妹看着自己离去,劝解道:“重灵跟着乌家大哥、二哥出去吧,哥哥有些累了,想睡会。”

重灵擦了擦眼泪,问道:“哥,不要骗我,不然我永远都不原谅你。”

重生轻轻抚摸着重灵的脸,替她擦干泪痕,第一次柔声说道:“哥不骗你,哥真的累了。”

“嗯,我就出去一会,一会我就来看你。”重灵一步一回头向外走去,当她看到重生静静的坐回床边轻轻躺下,她才放下心来。

重生安静的躺在床上,有束光正好落在他的脸上,这原本是一张多么清秀俊美的脸,这一刻在阳光的映照下却显得那样苍白晦暗,没有半点生机。

重生慢慢的合上眼睛,脑子越来越昏沉,在睡梦中黑暗吞噬了他,在无尽的黑暗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丝光,在前方召唤着他,他奔跑着、追逐着,越来越远……

越来越远,当他回头看时只有无尽的黑暗,已没有了回头路,他的灵魂被放逐在这片茫茫黑暗之中,再也醒不过来。

重灵果然一会就回来了,坐在哥哥的床边,她等了很久很久,重生都没有再醒来,一动也不动,重灵害怕了,她哭喊着,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再伤心,哥哥始终没有醒来……

“阿妹走吧,跟大哥、二哥回神医族,那里也是你的家。”乌颜齐拉着重灵准备离开,重灵低着头沉默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大哥、二哥,我想带哥哥一起。”

乌颜齐、乌颜烈相互看了看思考片刻,乌颜齐道:“好啊,重生本也是我神医族之人,虽然我不知道他之前为何人,但看他卓尔不凡定非凡庸之辈,现在他已将自己灵魂放逐,我们就让他肉身归故里吧。”

重灵抬头看着乌颜齐,一颗豆大的泪珠再次滑落。夕阳西下,霞光万丈,两个大小、一个孩子,拉着一副棺椁向着远方慢慢的走去,神医族本性纯善,相信神医族人世代生活的地方定是个钟灵毓秀的人间仙境,这一去星界的种种皆成过往。

“战大哥,你还记得雪吾吗?”雪落倚靠着战星坐着,慢慢地说道:“也不知道她和阿娘、阿爹怎么样了。”

战星搜索了一下大脑记忆,说道:“她们不在星界吗,自从大战开始我就没有见过她们。”

雪落慢慢说道:“我一直把雪吾当成我自己,希望有一天她可以替代我好好活着,当我看见她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和她有一种缘份,她就是我努力想活成的样子。所以当我预知到星界有难,我就提前做了安排,一但我有异样不能再保护他们,她就会带着阿爹阿娘远远的躲起来。”

战星对雪吾印象很好,但他从没有想过她竟会是雪落选的替代品,战星摇摇头宠溺的笑道:“没有人可以替代你,你是独一无二的……不过雪吾真的和你小时候很像。”

雪落噗呲一笑,“战大哥说笑,你怎么会见过我小时候。”

战星也咧开嘴笑了,说道:“我刚认识你时你不过十几岁的样子,那时你不谙世事,天真活泼,不正是和雪吾一样吗?”

回忆像潮水一样涌来,仿佛她又回到了他们刚刚认识的那个地方,战大哥扶着满身是血的将大哥推门而入时,雪落正蹲在地上闻花香,被这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惊扰了雅致,小小的年纪倒也不害怕,正要问责,战大哥着急忙慌的说道:

“小丫头,你家大人呢,快请他们出来,我朋友受伤了,需要帮助。”

“谁是小丫头。”雪落涨红着脸,握紧了拳头,一副想上去干架的样子。

战星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只有雪落一人,应该也是暂借于此,眼下他一心都在将离身上,顾不上与雪落多费口舌,径直扶着将离走向里屋。

雪落静静站立一旁,看着战星忙前忙后,前襟后背都汗湿了,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落都顾不上擦一擦,雪落小小的心竟跟着一起紧张了起来,她仔细的打量着二人,虽然她刚刚踏入外面的世界,但有一双识人的慧眼,她认定了这二人绝非奸邪之人,甚至有种说不出的好感。

“喂,小丫头,你不会第一眼就看上我了吧。”战星突然的发问把雪落从回忆中拉了回来,雪落娇羞着说道:“也许吧,不过那时我还不懂什么是爱,我就是单纯的觉得你好看。”

战星故意道:“那将离长得也不赖,你怎么没看上他。”

雪落忍不住笑出了声,“将大哥和你一样好看,就是太闷了,我可受不了。”

战星搂了搂雪落的肩,满意的笑了:“那是,除了我恐怕没有人能受得了他那样的性子。”

阳光懒懒的照在两个人的身上,他们守护着眼前的一片光秃秃的花圃,那里有白术留下的种子,他们彼此说笑着,温暖着,如果时间能停止,真希望这一刻就是永恒,如果时间不停驻,只希望留给他们这样美好的一刻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雪落,你看那里的星空,像你一样美、一样亮。”战星紧紧的搂住雪落的肩膀,指着远方那一片星空。

在星光的映照下,雪落的脸更加的纯洁无瑕,雪落虚弱的抬起手指向战星所示的那片星空,战星的神情有些迷离,他低低的问道:“雪落,你信命吗?”

雪落无力的笑着摇摇头,战星接着说道:“我也不信,只有弱者才信命,命运之轮的事我很懊悔,是我意志不坚定着了道,害了大家,我空有抱负和本事却不能保护所爱之人,要这又有何用。”

雪落用手指轻轻的按住战星的双唇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一股冰冷的寒意从雪落的手指传来,战星心中难受隐忍着,坚定的说道:“雪落,你放心,这一世我定陪你好好走下去。”

雪落也许是累极了,靠着战星沉沉的睡去,手臂缓缓从战星身上滑落。

无声的泪从战星的脸庞滑过,他轻轻的抱起雪落将她放在躺椅上,看着雪落安安静静的躺着,战星突然笑了,这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笑,这是从未有过的轻松的笑,他用前世与今世半生背备着星界使命。

好像是在保护着他人,回过头来再看却一直是大家在保护着他,现在所爱之人相继离去,战星的心由痛到越来越清醒,他不能信命、也不认命,他要改变这个世界规则,他不是救世主,不是星界的能量源任人予求予取。

他想要一个全新的世界,就算没有星力,也能像外面的神医界、人界,人人凭借智慧、技能生存,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

战星向着最亮的那颗星的方向飞去,星力不断释放,足迹所至洒下一片星辉,浩瀚的星力与星辰连成一线,归于无垠星空,照亮整个夜空,远在百里之外的星都城及其他几境,所有的人都在翘望着远处的星空,那里星辉夺目,星力的浩瀚磅礴肉眼可见。

众人不解,各自欢呼敬拜,然而下一刻骤然失色,惊叫声此起彼伏,

“怎么会这样,我的星力怎么越来越少,正在快速流失。”

“那里,快看那个发光的星空正在吸我们的星力。”

“快,快阻止它。”

众人拼死抵抗,想要阻止星力的流失,可是却毫无作用,所有人的星力正在急速流失,一些修为低微之人星力早已流失殆尽,现在无力的躺倒在地,哀叫着:“怎么会这样,我好不容易才成为修士,我不想做个普通人。”

有些人干脆放弃了抵抗,顺其自然。此时星风翼正在偌大的星尊府观看着发生的一切,他当然和众人一样感受着体内星力一点点流逝,就算如今他修为深厚,也抵挡不住星力的消亡。

不过他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所以他没有一丝抵抗,与没有不舍与担忧,反而笑了,看着那亮如火球的那片星空,自言道:“战公子,你终于做出选择了,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放心吧,当年星尊也有和你一样的想法,并有了应对之策,这些年我也运用的更加纯熟,我一定会带领星界发扬壮大下去。”

战星毫无保留地将星力尽数释出,他是天星,是星界力量之源,他知道如何使用星力,自然也知道如何毁掉这一切。

“爆!”一声短喝出口,战星双手用力一挥,那刺眼的闪亮星空一声巨颤,瞬间亮度达到峰值又急转直下,直至黯淡无光,战星从高高的星空飘落,感受着体内力量的流失。

感受着神识被抽离而去,他没有后悔,没有不舍,能用自己毕生星力挽回雪落与白术的性命,能让星界众生从此割舍外力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他很满足。

短短两个时辰,星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此星界再无天星守护,也无星力可依。一切尘埃落定,一切归于平静,战星安静的坐在雪落的身边,手指轻轻拨动雪落额上的乱发,柔声说道:“雪落,这一世我陪你。”

雪落没有应答,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着,风吹衫动,带来一丝寒意,但不知何时雪落脸上渐渐有了颜色,不似刚才那样苍白毫无生机,那冰冷的手也渐渐有了温度。战星双手紧紧握了握雪落。

当这种温暖从掌心传来,战星笑了,他的笑依如往昔,那样的爽朗纯洁,让人望之如痴如醉不能自拔。

夜已深,经过这一切星界所有修行之人知道“回天乏术”,虽有不甘但也接受了现实,夜渐渐静了下来,只有寒虫低鸣,战星将雪落抱回房中,轻轻掩上房门。月明星稀,望苍穹似银河玉盘,银辉倾泄而下,那原本荒芜的花圃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战大哥,你快看,下雪了”雪落推开门看见满院的雪兴奋的叫了起来,浓冬的夜晚很是寒冷,战星忙喊道:“雪落外面冷,你身体虚弱别冻着。”

雪落完全被这些可爱的雪精灵吸引压根没有听到战星的话,看着雪落在雪地里撒欢得像个孩子一样,有些无奈、有些宠溺的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一件外袍走上前,将雪落紧紧的包裹厚实的外袍之中,这才放心。

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门前的灯有些斑驳昏暗看得不是很真切,但也丝毫不影响二人赏雪的兴致,突然好像无数盏灯同时点亮令这片昏暗的雪夜格外明亮,战星背对着那片花圃,不知为何此刻心中悸动,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制的滚落而下,他有些不敢回头看。

“战大哥,你等到了”雪落激动的冲战星喊道,他这才敢挪动脚步回头。那一片洁白映入眼帘,闯入心中,战星看着凌寒而开的白术花,那样高傲的姿态,那样洁白无瑕。

这一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白术花随风摇曳,和雪而舞,他用这样的方式呼应着战星的心。雪落悄悄的退出,把这一片时空留给了他们,从此刻起,一切才是真正的新生。

“守一世花开,待我归来”

“等一人归来,世世花开”

雪落以凡人之躯给予战星一世陪伴,了却一世情缘,终是把那个炽热明媚的少年郎还给了他。

白术神识不灭,借花而生,重生后的白术虽没有了前世的记忆,也没有之力,但他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是战星,从此心中便认定了他。

而战星即使没有了天星之力,仍旧不老不死,两个不死不灭之人终于可以再次并肩而立,锄奸扶弱,笑傲世间。

“你去过星界之外的世界吗?”

“没有”

“你白活了这么多年,不老不死,却只局限在这小小星界。”

“哦,那你怎知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你去过啊”

“我在梦中去过,哈哈哈”

“看你这么想去,好,我就带你踏遍九界又如何!”

一个青壮年,一个半大小子,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向着落日的余晖潇洒而去……

写在结尾:在星界之外,还有人界、花界、灵界、神医界、神兽界、蛟界、幽界、魇界,共称九界,星界自天星毁去星力之后渐渐与人界无异,而剩下的几界竟存于世,当每一界自有每一界的生存之法,其风土人情几何,待战星、白术寻访而至时自会一一领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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