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园位于杭州城的东南角,毗邻钱塘江,乃是前唐梁肃(刑部尚书梁毗五世孙,文学家)在杭州任职时所建造。
如今的梁家主人是本地的一位武官,亦是前唐梁肃的后人。不仅仅如此,梁家更是三代皆出镇魔人,且都是凝聚了念祗的真正大高手。
而造成梁家在超凡层面如此兴盛的原因,却正是梁家的梁家园。
梁家园在五代时期曾经爆发过一场比较比较严重的邪异事件,大量的邪魔腐化了梁家的族人和下人突入现实,却被提前察觉的镇魔人集中力量绞杀了一波。
这次事件虽然不见诸于史册,却又真真切切的影响了历史的发展。
当时杭州乃是五代时十国之一的吴越国的都城,吴越王钱镠心怀大志,欲要争霸天下,不想却因见证了这一超凡事件的发生,继而得知了些禁忌的世界真相——谁若能统一天下作得人间共主,便须得担负起守护凡世对抗邪魔的大任。
对此,大受震撼的吴越苟王钱镠立刻选择了躺平,这狗逼天下特么侬个爱争侬个争去,老子躲在家里里自得其乐,等看侬个大脑壳的家伙有明主之资,俺们立马投一波。
正是秉承着这样的理念,吴越国数代君王皆不尙征伐,多以安地养民为要,乃是华夏历史上少有的坚持以“民本”思想为主的割据政权。
后来,吴越国最后的国王——忠懿王钱俶认为大宋皇帝赵匡胤有明主之资,当能一统天下,守御寰宇,故审时度势,遵循祖宗武肃王钱镠的遗训,于太平兴国三年(公元978年)五月纳土归宋,将麾下所部十三州,一军、八十六县、五十五万六百八十户、十一万五千一十六卒,悉数献给宋朝。
只不曾想大宋是个不中用的,统一天下的活儿干了半拉拉就特么歇菜撂挑子,直让人气得牙痒痒。
在那场发生于梁家园的邪异事件中的另一个受牵连者,自然是梁家园的主人,本来按照镇魔人以往的处置惯例,这一家子是要通通处死灭口的,但不巧的是梁家的年轻子弟当中出了一个绝巅高手,更在与入侵邪魔厮杀的时候自行凝练了念祗,成为了平灭此事件的绝对主力。
这个梁氏子弟唤作梁灏,字正伟,三字经载其“若梁灏,八十二,对大庭,魁多士,彼既成,众称异,尔小生,宜立志!”(历史上的梁灏是润州人,也就是如今的江苏镇江,这里魔改为杭州人)
出于镇魔人对这般人才的珍惜,杭州梁家就这么给保了下来。而梁家经此一事却也转变了家风,惯常培养子弟作得镇魔人,为守护万民安宁付出了无数的鲜血和生命。
尤其是近几十年,梁家更是三代连出的念祗级镇魔大高手(实力类似于年轻版的陈同恶),尚在世的梁氏父子两人几乎称的上是镇魔人在江南地区的绝对顶梁柱。
二狗前来杭州梁家,却是因为梁家现任家主梁敞于数月前曾发信与他,邀请二狗务必来杭州参加其小孙女的满月宴。
按理来说这是一个很无厘头的邀请。
堂堂镇魔大佬司命神君闲着没事干,跋涉千里去江南参加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的满月宴,就算这孩子的祖父和父亲都是镇魔人中的超级大高手,却也是有些离谱的。
本来二狗没打算前来赴约,不过他此番意外南下,可能会借助到梁家人在江南的影响力,故而顺路便见上一见梁家未来的小小姐。
梁家园并不是梁家子弟的主要居住地,这里更多的是为有志向的梁家子弟提供一个修习武艺,磨练筋骨意志,并且作得见习镇魔人的独特场地。
因为这里是镇魔人在江南地区的半个新兵训练营。
苏杭扬之地千载繁华,有传承的传世大族多不胜数,人这一多,事儿也就跟着多,故而需要镇魔人处置的邪异事件数不胜数。
这里的每个镇魔人老手在出去处置邪异事件时,都会带上一两个见习学徒跟着打下手。
本质上而言镇魔人带新人与潞州的【灵官将】董有道差不多,只不过董有道的风格比较恶劣,直接以大当量的实战祛邪对见习者进行残酷的优胜劣汰。
而这江南的镇魔人就比较柔和些,通过那些不怎么危险的邪异事件,逐渐深入考察子弟们的禀赋才能,最终合格的转正,不合格的送回家转行。
这两种风格算得上是各有优劣。
从董有道手底下活着走出来的镇魔人新兵,只要能够成长起来,基本上都是绝对的镇魔精英,就是成材率有点低。
而以梁氏为首的江南镇魔人在培养新兵方面主打的就是一个成材率,在一个周期内合格的新兵几乎是另一种方式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就是这些江南风格出来的镇魔人新兵在战斗力方面有点平庸,甚么都会一点,但是又不太专精,故而精英的比例看起来不太友好。
但是挡不住这等镇魔人新兵的基数太大,就精英高手的绝对数量上来说,依然是北方派系的好几倍甚至十几倍。
顺便说一句,别看陈老汉是北方人,但是他的镇魔人传承却是来自江南一系,故而他在北方的镇魔人群体当中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子弟传承比较困难。
话说远了。
却说二狗悠哉悠哉的来到梁家园,与门口的镇魔人新兵报了“陈二狗”的名号,可惜守门的新兵并不能识得他的真身。
为什么说梁家园的守门之人是新兵,因为他们都是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与当初入京师的二狗差不多一般大。
这些新兵可不知道陈二狗是谁,如果二狗报号【司命神君】陈珅,或许他们就能明白他的身份了。
当然他们也有可能把二狗当作骗子赶走。
威震北方的司命神君那是何等的人物,怎么会是二狗这般毛都没长齐的小青年呢!
不过好在在梁家园门口站岗的新兵比较有修养,他们并没有因为二狗的名字不雅而狗眼看人低,而是和善的将他领进了梁家园,交给了一个负责接待外人的镇魔人老手。
接待二狗的是一个长得颇有些仙风道骨气质的老道人,带着个黑白色的梁冠(参见【三国演义】鲁肃见诸葛时戴的帽子),有一部很漂亮的五绺长须。
道人语气温和的笑问道:“不知小哥儿是哪里人氏?如何称呼?”
二狗笑道:“在下相州陈二狗,前番得此地主人家邀请,故来拜访也!”
“哦?相州陈二狗,相州距离这里可不近···”道人正下意识的说着应付的话,然后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相州!你说的是···我知道的那个相州?”
二狗故作神秘的应道:“如果这天下间没有第二个相州的话,我说得应该就是你所认为的那个相州!”
道人狠狠的哆嗦了一下,然后又道:“你···伱叫陈二狗?不!您是司命···”
二狗将食指竖起,轻轻摇了摇道:“嘘!我独自前来,就是不想引人瞩目,我想道长应该能够理解我的苦衷吧!”
理解!当然理解!
如果你真的是那位的话,保密自然是第一等要务。
若你是冒充者的话,隐藏起来仍然是不可或缺的手段。
在江南超凡界,知晓司命神君名头的镇魔人比比皆是,但是知晓司命神君叫陈二狗的人却少之又少。
道人自是不肯相信眼前的小青年就是名震八方的司命神君,但是二狗这个“冒充者”居然能说出司命神君不为人知的小名儿,就意味着他的来历同样非同一般。
故而道人并未“揭穿”二狗,而是选择了先行稳住他,然后却才去给此间的主人报信。
梁敞并不是那种长相五大三粗的猛汉,正相反,他看起来更像个颇有些温文尔雅的书生,身为杭州城的守备武官,这般模样实在有些不够气派,但是没有人敢就此小看梁敞。
当他得到道人的禀报之后,却是有些个吃惊,因为不管来者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司命神君,接下来都将多事矣。
他与道人询问得几句,便自急急来寻二狗。
见得二狗,梁敞拱手笑道:“敝人梁敞,忝为此处的主人,见过小兄弟当面。却不知小兄弟该如何称呼?”
二狗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缩在梁敞身后的道人,却拱手道:“在下相州陈二狗,见过梁公!”
梁敞抽搐了一下嘴角儿,强笑道:“原来是陈小兄弟,却不知小兄弟来此有何贵干?”
二狗哈哈笑了一下,却才说道:“在下于数月前曾得了梁公一封邀请函,本拟早来饮一杯梁家小囡囡的满月酒的,只因家中诸事繁杂一时脱不开身,故而错过了,当真是殊为可惜!此番我南来行走,正好路过杭州,便来拜访一二,弥补一下遗憾!”
梁敞听得吃惊,他发密信邀请二狗乃是极为隐秘之事,甚至自己的儿子等人都不曾知晓,正经来说除了他这个发信人,也只有收到信件的人才有可能知道这件事。
梁敞低下声音讶然问道:“尊下果真是司命神君?”
二狗亦笑着低声道:“如假包换!”
梁敞却只陪着笑了一下,便自收敛了笑意,凝声道:“阁下如何证明自己便是司命神君?”
二狗有些迟疑的顿了一下,喃喃自语道:“是啊!我如何能证明自己便是自己呢?!”
不想梁敞却伸手掏出一柄匕首,手起刀落,立时便把自己的左手小指给切了下来,直把二狗和一边的道人看得惊呆了。
梁敞面无异色的举着喷血的左手,与二狗道:“神君,证明一下你自己吧!”
二狗神色一正,有些好气又觉得好笑的喝道:“你···直娘贼!你这个疯子当真是蠢的可怜!”
说着二狗却捡起梁敞失落的手指,取干净的布帕擦去拉上面的血污,却才凑到梁敞的伤口处,以灵能为他止了血,又清了清伤口附近的血污,两厢对接在一起,然后动用能力将那伤口快速修复,只眨眼间手指便恢复如初,只留下一圈淡淡的白痕,和一地的血污证明了刚才的断指并非是虚妄。
二狗处置完伤口,却才道:“七天之内最好少动这根手指,若想完全恢复如初,却得至少半月时间!”
梁敞大笑道:“不想竟真的是司命神君当面!请恕梁某失礼,却是慢怠了神君!”
二狗苦笑道:“梁公这般手段试我身份,当真不明智也!若我非是那劳什子神君,你岂不是就此失去一指!”
梁敞笑道:“但能验证得神君身份,莫说区区一根手指,便是失却一臂,梁某也深感值得!”
二狗笑道:“砍手指不疼吗?”
梁敞的面颊抽搐了一下,却才苦笑道:“疼!真的很疼!”
二狗却才笑嘻嘻的说道:“所以说你这厮真的很傻啊!我想这杭州城里应该就有我以前救治过的伤患吧,但得请他们来辨别一下,应该就能证明我的身份,你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梁敞回头目视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道人,示意他退出去,然后才叹了口气,道:“梁某又何尝不知也!只神君行踪却是泄露不得,梁某与神君相见之事更须得谨慎!”
二狗皱眉道:“哦?这却是为何?”
梁敞道:“此间因由我不便明言,稍后神君一见便知。”
然后他便示意二狗稍待片刻,自去找那道人嘱咐一二,却才引着二狗往园林深处行去。
二狗随梁敞穿过几多庭院景致,来到一处幽静的楼阁前。
梁敞手指楼阁与二狗说道:“神君,此处便是梁某的儿媳与小孙囡栖身之处!只阁下见得她等,便知我请神君前来的因由。”
二狗闻言却是有些好奇,笑道:“却不知尊下儿媳母子有何神秘之处,竟得如此诡藏!罢了!我便见上一见就是。只望梁公莫怪我这般失礼才好!”
言罢二狗举步往楼阁上步步登去,只行得近半,他却只觉有些不太对,回头与梁敞问道:“梁公不一起来吗?”
梁敞苦笑摇头道:“梁某待在这处便好,神君自去吧!”
二狗只觉得有些别扭,终而摇头苦笑,自语道:“这叫甚么事儿啊!”
不过他还是拾步而上,只入得楼阁厅堂,却见一貌美妇人正抱着一个粉嘟嘟的小婴儿,自掀了胸衣——哺喂,大好的白馒头啊。
那小婴儿贪吃的厉害,便是二狗离着丈许远的距离也能听得她拼力嘬奶的声音。
二狗只看得一眼,便自呆愣住了,倒不是他看得了多么神异的景致,而是一种如此熟悉的感觉,就好似一柄大锤咣当一下砸在脑门上了一般的熟悉感觉,令人怎能忘怀啊!
尼玛!又一个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