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夫妇心中清楚陈塘关留不住自家兄长,这座边城太小了,装不下对方的未来,可他们没想到的是,离别居然来的这么突然,这么迅猛!
“兄长可是要去处理甚么万分紧要的事情吗?”夫妻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殷十娘脸色诚恳地对苏瑾说道:“这些天来我们夫妻忙于百姓生计,确实有些怠慢兄长了。若兄长要处理的事情并不紧要,不妨多在陈塘关待上一段时日,也好让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
苏瑾挥了挥手,道:“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如此客套生分。我这次离开并不是因为觉得被你们忽略了,而是因为我必须要出发前往朝歌了,再拖延下去恐怕时间上来不及。”
“兄长去朝歌做甚么?”李靖仔细观察着苏瑾的表情,见他确实没有什么不满的样子,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就如同苏瑾说的那般,以家人的口吻问道。
苏瑾抬眸望向客厅外的远方,幽幽说道:“大乱将起,各方牛鬼蛇神蠢蠢欲动,欲要跳出来兴风作浪。我必须要在这些鬼东西们作妖之前就抢占先机,获取比他们更高的权柄,否则的话,日后恐怕要处处受制!”
李靖抿了抿嘴,果断说道:“兄长,我们夫妻二人对这满城百姓的倾力付出是极有成效的,就算是我要带着他们造反,他们也只能跟着起兵……因此,你放心的前往朝歌吧,只要我们夫妇二人还在这里,陈塘关就永远是你的一条退路。即便是你将来要反了殷商,我也会带着陈塘关跟随!”
“这天底下谁都可以对殷商竖起反旗,唯独我不可以。”苏瑾摇了摇头,道:“个中原因有些复杂,甚至就连说出来都犯忌讳,我就不详细说明了。此外,我想带着哪吒一起前往朝歌,你们夫妻二人可舍得?”
夫妇两人微微一怔……自家兄长要离开本就是一件有些伤怀的事情,若是再加上被他们宠爱到骨子里的孩子,这离别的悲痛感瞬间便强烈了好几个层次。
“兄长,吒儿他还小……”许久后,殷十娘缓缓开口。
“已经不小了,夫人。”一旁,思绪良多的李靖咬了咬牙,目光逐渐坚毅了起来,轻声道:“我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都已经走出家门,踏上江湖了。哪吒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我们不能因为父母的身份就圈禁他一辈子……”
殷十娘眼中瞬间出现了层层雾气,不过为了防止影响到哪吒,她急忙快速眨眼,散去了眼中晶莹,看着低眸沉默中的哪吒道:“吒儿,你是怎么想的?”
哪吒缓缓抬起了脑袋,眼眸亦是红红的,认真说道:“孩儿也舍不得父亲和母亲,但是这座陈塘关对我来说渐渐地越来越像牢笼了,我整天无所事事的待在这里,只会更加无聊,更加的难以开心……”
殷十娘起身离席,疾步来到他身边,将他的小脑袋抱进怀里,无比疼惜地说道:“对不起吒儿,为娘和你爹爹这三年来一直在不停地斩妖除魔,救治百姓,没有照顾好你,更没有亲口问问你想要的是甚么……”
哪吒咧嘴笑了笑,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们都是英雄,英雄就应该做英雄做的事情。我也没有过得多么困苦,因为我一直怀揣着希望。”
说着,他抬起小手拍了拍殷十娘的后背,挣脱开怀抱,笑容无比的灿烂真诚:“这道希望便是大伯,我始终坚信他会回来,一直在等着他回来,因为只要他回来了,孩儿就不至于再白天无聊的数蚂蚁,晚上无聊的数星星!”
殷十娘闻言心中的愧疚感更深了,转过身,对着苏瑾一揖到地,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道:“兄长,那我们就将吒儿托付给你了,即便是他将来不成才,不成器都没关系,只要能平平安安就好。”
苏瑾抬了抬手臂,一股柔和的气流将殷十娘从地上扶了起来,开口道:“我是哪吒的大伯,难道就不希望他平平安安的,还劳你请求?罢了,若是就这么带走哪吒,你只怕是要失魂落魄挺多日子。我可以稍微给你透露一些可以透露的东西,在天机混乱之前,我曾推算过哪吒的未来,他日后的成就将远超你们想象……”
殷十娘心中很清楚,自家兄长着实难以说是一个好人,但唯独有一点,他从来不会伤害自己身边的人,更不会对自己的亲人撒谎!
原本的离别愁绪被身为父母,望子成才的感觉冲散了,殷十娘心中不仅没有了悲苦,甚至生出了几分希冀来。
虽然嘴上说着只希望自己孩子平安就好,但做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家孩子能够拥有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兄长,天机不可泄露,这不会对你产生什么影响吧?”一旁,李靖突然间想到了因果定律,脸色顿时一变,急忙问道。
苏瑾笑着说:“天机是不能泄露,否则容易生出变数和波澜。所以,我没有告诉你们任何实质性的内容,避免为我引来天罚,顺带着坏了哪吒的运势!”
李靖微微松了一口气,舍弃了桌子上的酒杯,端起酒坛道:“如此我便放心了,兄长,我敬你,今晚不醉不归!”
苏瑾拿起酒坛,对着他遥遥一敬,一抬手,一昂头,将清冽的酒水灌向自己口中……
……
说是不醉不归,可一直喝到深夜,所有人都乏了,各怀心事的诸人也没能真正醉死过去,最终尽皆带着一身酒气,返回各自房间。
丑时一刻,苍穹之上漆黑如墨,没有半点星光点缀。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洪锦推门走出房间,站在院子里,抬目望向天空,内心更是压抑,渐渐地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浑身都在冒着黑气,看起来就要滋生出心魔了。”这时,对面的房顶屋檐上,突然响起了一道娇媚入骨,仿佛能勾起人心无尽欲望的美妙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