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芷芙不是曾经那个单纯的千金大小姐了,在回京的路上,她经历了很多事情。纵然她打扮得跟乞丐一样,纵然她已经在脸上抹灰了,但是有的男人还是想要对她下手。
那些男人才不管女人长得漂亮不漂亮,他们就是想要发泄他们的欲望。
岑芷芙不可能让那些人动手,她的那点三脚猫功夫,还能应付一些人。那些普通男人没有什么武功的,他们胜在力气大,而岑芷芙还要带着一个三岁多的孩子,这非常不容易。
即便如此,岑芷芙还是反抗了,她没有默默承受。她没有想着自己要是死了,内鬼是不是就查不出来了,她没有那么伟大,不能为了那些死去的人完全牺牲自己。
岑芷芙本身就藏有匕首,当她对那些意图欺负她的人下手之后,她感受到了溅到自己脸上温热的鲜血。她没有时间去慌张,也没有时间去害怕,她必须得撑起来。
“你非得要我说出来,我要强调这一点吗?”岑芷芙问。
岑芷芙不想回去过去那些糟糕的想法,当时是没有人追杀她和儿子,但是她也怕有人啊。她不敢表露身份,她得让那些人以为她和自己的儿子死在了边关。
父兄都做好了安排,岑芷芙能做的就是逃。
那些人认为岑芷芙死了,那是因为边关城内当时发生了大火,尸体被烧得焦黑,那些人认不出谁对谁,加上岑芷芙曾经把东西送过别的妇人,那个妇人又恰巧死了,这才让那些人以为岑芷芙死了,给岑芷芙争取了逃脱的时间。
沈栖元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是他这性子哪里可能说自己说错了。
“你手上再沾血,能有我手上沾的血多吗?”沈栖元问。
“自是没有。”岑芷芙道。
“那你要如何想,想我比你肮脏吗?”沈栖元道。
“……”岑芷芙当然不是这么的。
沈栖元一步步靠近岑芷芙,他伸手抓住了岑芷芙的手。
烛光摇曳,沈栖元看到了岑芷芙紧绷的表情。
“我若是肮脏,你找我做什么?”沈栖元嗤笑,“还是你觉得我这般黑暗的人,才能成为你手里的刀?”
“你……”
“岑芷芙。”沈栖元道,“还没到你贬低你自己的时候。”
沈栖元甩开了岑芷芙的手,他转头离开。
岑芷芙见沈栖元那么快离开,她松了一口气。沈栖元显得太过强势,他居高临下,而岑芷芙还要让他帮忙做事情,这就显得自己处于弱势。
“我哪里能说你……”岑芷芙不敢说沈栖元不好,她怕沈栖元不帮助自己调查那些事,怕沈栖元撂挑子。
岑芷芙想不到自己还能找谁,那些男人基本都是看中她的美貌。她一个郡主,也不可能真的去卖,有的男人得到了女人,他们不可能再帮着她去做那些事情。
她确实急于查清楚内鬼,这不代表她蠢到那个地步。
沈栖元回到家里,他又找了人。他想要知道岑芷芙从西北回京城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路必定十分艰难,其实只要岑芷芙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岑芷芙不是一个歇斯底里的人,她是贵女,还有克制。
在刚刚那么一刻,沈栖元多么希望岑芷芙直接说出她曾经的遭遇,她都说出来啊,可是她没有,她是有所收敛的。岑芷芙要的不是别人的同情,别人的同情不能当饭吃,过度消耗别人的同情,别人只会觉得她是一只卑微的小耗子。
岑家人还有岑家人的骄傲,岑芷芙不能丢了岑家人的风骨。
“你去查查……算了。”沈栖元本来是想让人查一查岑芷芙遭遇了什么,可他又觉得那些事情都不重要。
如果他非要把那些事情翻出来,让调查的人知道,是不是其他人也有可能知道?
沈栖元忽然有点害怕别人说岑芷芙的事情,怕岑芷芙承受不住。
“等等。”等人要下去的时候,沈栖元又道,“还是查一查。”
就算自己不让人去查,别人也会去查,与其等着别人都知道,而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到时候都不知道如何处理,倒不如自己让人查清楚。
“不许告诉其他人。”沈栖元道。
“是。”那个人半跪在那边没有走。
沈栖元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他转头又看到那个人还在。沈栖元突然间想到自己还没有告诉那个人是要查谁,“查明珠郡主这三个多月发生的事情。”
“是。”那个人这才离开。
沈栖元看着书桌上的灯,他伸手放在灯笼罩上。即便是飞蛾扑火,他还是想试一试,这样不是更加刺激么。
现在的岑芷芙,有几个人愿意跟她走近呢?
好比岑芷芙是灯火,而其他人被隔在灯笼罩外。
诚意伯府,徐新月还没有睡。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明明是新婚没有多久,却被夫君冷落。
孤枕难眠啊,徐新月辗转反侧,她又回想起诚意伯曾经对岑芷芙那么好。诚意伯总是笑着面对岑芷芙,还会给她送各种理论。
而自己呢,诚意伯之前对自己的态度还算温和,他说他会负责。徐新月当时以为诚意伯爷会如同他对岑芷芙那般好地对她,如今,诚意伯却说不可能让她成为真正的诚意伯夫人。
她就是一个妾室!
徐新月心塞,那些下人们日后会如何对待自己呢?
那些下人最好是认清楚现状,以后这个伯府都不可能有诚意伯夫人,她徐新月是妾室,其他女人也必须是妾室。
“岑芷芙。”徐新月咬牙。
不只是岑芷芙,还有自己的那个姑母郑老夫人。
徐新月想郑老夫人要是有能耐一点,早在诚意伯和岑芷芙定亲之前,郑老夫人就该让她徐新月跟诚意伯睡在一起,那么诚意伯就要早早对她负责。那个时候,还能更好地膈应到岑芷芙,不对,他们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也许岑芷芙就不跟诚意伯定亲了。
这些人把她的年纪拖到这么大,又让她来做妾,她太不甘心了。
清晨,当岑芷芙正在吃早餐的时候,下人来报说徐新月来了。
“让她滚。”岑芷芙没有想要见徐新月。
那个下人还想说,翠柳示意那个人下人赶紧出去。等那个下人走了之后,翠柳给岑芷芙布菜,翠柳也没有说别的。
徐新月还站在门口,她道,“我今日是给一铭送些东西的,他好歹是我们伯爷的亲生儿子,他虽然没有住在伯府,但是伯爷也该教养他的。”
徐新月昨天晚上没有怎么睡,她就是想了这么一个理由过来岑芷芙责编。徐新月早早去跟郑老夫人请安,还跟郑老夫人说了。
郑老夫人自然说岑芷芙有的是钱,岑芷芙哪里会养不起一个孩子。
徐新月便说那孩子到底是诚意伯的,要是诚意伯真的不管不问,别人是要说诚意伯的。倒不如他们伯府每个月送过去一些东西,也算是全了诚意伯和岑一铭之间的那点父子情分。
郑老夫人听到徐新月的解释,她便觉得徐新月说得很有道理。郑老夫人跟儿子诚意伯的关系闹得很僵,她当然也希望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能稍微缓和一点,不想让儿子怨恨她。
于是徐新月带着东西便来了郡主府,岑芷芙让她滚,她不滚,她就是要站在门口。
岑芷芙得知徐新月带着东西站在郡主府门口许久,脸色阴沉下来。
徐新月还真懂得如何恶心人,岑芷芙心想自己的儿子哪里需要诚意伯送东西。
为了避免徐新月继续站在那边,岑芷芙到底还是出门了。
“郡主。”徐新月本以为岑芷芙是让她进院子里去,谁曾想岑芷芙直接出来站在门口。
徐新月想她们在院子里说话,外面的人听不到,到时候不就是任由徐新月说的么。
“你们不必假惺惺。”岑芷芙道,“我岑芷芙不是养不起我的儿子!”
“郡主还年轻,日后还是得要改嫁的。”徐新月故意这么说,“这些东西……”
“怎么着,你是想要逼着我发誓今生不改嫁,就守着我的儿子度日吗?”岑芷芙冷笑,“你一个做妾的,便想着我不能再嫁,就比你更见不得光吗?”
“不是……”
“不是的话,你说这些作何?”岑芷芙道,“你一个妾室,又如何有资格来本郡主这边送这些东西?还是说你是被当成正室用的妾室,你便可以如此做?”
“我……”
“我‘死’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你与诚意伯便成就了好事,还不够吗?”岑芷芙道,“你还要来我面前耀武扬威吗?”
岑芷芙故意在门口说这些话,门口还有路过的人呢。
“郡主当真是误会了。”徐新月心想该死的,岑芷芙怎么不按照自己的计划走呢,“若是早知郡主没死,我自是不敢想着嫁给表兄的,我宁愿青灯古佛一生,也不敢打扰郡主跟表哥的情谊。”
“好一朵娇弱无力的白莲花!”就在这个时候,侯府世子虞尹凡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