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姓

“芙儿。”诚意伯眼底布满血丝,他以为死的人,还活着,他的妻子,他心爱之人还活着。

“别这么叫我!”岑芷芙道,“恶心!”

“芙儿,不是的,我不是真的要成亲,是我太过伤心,是我喝醉酒,是我……”

“别找这么多借口。”岑芷芙道,“你另娶是事实,在你们认定我死亡到现在,满打满算三个多月的时间。”

“你在,她就不是妻,她是……”

“她是妾室?还是平妻?”岑芷芙挑眉,“我今天回来去伯府,他们只当我是要行乞的乞丐。”

那一刻,岑芷芙没有打算告诉那些人自己的身份,那些人不会相信的,他们还会说她是伪装的。指不定伯府的人还会趁此机会打死她,反正在那些人的眼里,她本来就是死人了。

别说伯府是郑老夫人控制的,诚意伯是伯府的主人,这个人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在妻子去世的时候,诚意伯让表妹住在家里,他就该意识到郑老夫人有别的意思。

郑老夫人以前就想让诚意伯跟他的表妹在一起了,缺的就是一个契机。诚意伯给她们机会了,什么伤心,什么喝醉酒,那都是假的。

“你另娶,还要怪我不该活着吗?”岑芷芙冷声道。

“不是的,不是的,芙儿。”诚意伯想要到岑芷芙的面前,却被家丁拦着。

“回去吧,你的洞房花烛夜。”岑芷芙道,“你我和离了,明日,我会亲自登门拿回我的嫁妆。”

“芙儿。”诚意伯睁大眼睛看着岑芷芙。

“难不成你们家没有了我的嫁妆,你们活不了吗?”岑芷芙问,诚意伯府还是有些钱财的,不至于真的入不敷出。

岑芷芙不可能拿着自己的嫁妆填补伯府,要说伯府多有钱,那也是假的。在岑芷芙嫁到诚意伯府后,郑老夫人没少盯着她的嫁妆,老太太故意在岑芷芙的面前说缺东西,她是想让岑芷芙把嫁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送给她,岑芷芙又不蠢,自然是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还是你的新婚妻子要把我的嫁妆都当成她的嫁妆不成吗?”岑芷芙又问。

“不是……”

“不是的话,那伯爷早点回去准备。”岑芷芙道。

“我……对了,我们的孩子……”

“他自然是跟着我。”岑芷芙道,“难不成你还想让他跟着你吗?你既然已经另娶,迟早也是要有属于你们的嫡子。你母亲愿意让我生的儿子占据你们的世子之位吗?”

一般情况下,孩子都是等到十岁左右请封世子的。这也是为了防止孩子早夭,那些人都觉得不应该这么早就让那么小的孩子成为世子,怕孩子承担不起那么大的福气。

岑芷芙认为就诚意伯这样的举动,自己的儿子待在伯府迟早要没了性命,倒不如让孩子跟着自己。

“日后,他便是跟我姓,姓岑。”岑芷芙道。

“芙儿……”

岑芷芙没有再继续跟诚意伯说话,她转身进府。诚意伯盯着岑芷芙的身影看,要知道当初很多人岑芷芙,而自己也算是打败很多竞争对手,这才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的。

诚意伯不愿意走,他一直站在岑家的大门口,他想要再见到岑芷芙,他不想跟所爱的人和离。哪怕他明明知道皇帝下了和离圣旨,这一件事情就改变不了,可他还是不想放弃。

天黑了,诚意伯还没有回到伯府,这让郑老夫人非常不悦。都这么久了,儿子再不回来,宾客是真的全都要散了。

少部分宾客没有走,主要是他们的家世没有那么好,他们怕得罪诚意伯府,这才等着。这不,等到宴席都要结束了,诚意伯都还没有回来。

看来诚意伯是真的不打算跟新婚妻子拜堂了,吉时已过。诚意伯和新婚妻子真要拜堂,那就是他们自己关起门来拜了,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在皇帝下了和离圣旨之后,他们再一次高调的拜堂。

他们今天没有拜堂,后面也就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拜堂了。

那这个新夫人还是诚意伯夫人吗?

而在这个时候,衙门有人过来。

“这是伯爷的婚书。”那个人道,“大人说了,办这婚书时,伯爷和郡主还未和离,这婚书便是做不得数的。”

那些还没有走的宾客竖起耳朵,衙门的人来得真快,他们也没有等明天过来,今天就过来了。

“这一封婚书不作数,那便重新做过。”郑老夫人道。

郑老夫人哪里可能让自己的娘家侄女在这个时候给自己的儿子做妾,之前,岑芷芙还在伯府的时候,郑老夫人可以让娘家侄女做妾。而现在,郑老夫人亲自操持那些,就是要让娘家侄女给儿子做续弦的,她也跟娘家人说过。

那郑老夫人就不好在这个时候说让娘家侄女做妾,那要让娘家人如何看待她,外头的人又如何看她。

“若是重新做过,还是请伯爷亲自把婚书送过去。”那个人又道,“伯爷的亲事是一件大事情,还是得郑重一点。”

有的宾客强忍着笑意,那个人分明就是在嘲讽郑老夫人啊。哦,那个人只是传话的,是他的长官这么说的,说是长官的意思,又是谁让那个长官这么说的呢。

郑老夫人都要被眼前的人气死了,一个婚书而已,还要自己的儿子亲自送过去,这像话吗?

衙门的人很快就走了,他们自然不可能留下来喝一口喜酒。

“不好了,不好了。”丫鬟急匆匆去新房跟徐新月汇报这一件事情。

徐新月本来以为自己是铁板钉钉的伯夫人,万万没有想到岑芷芙活了,还好皇帝下圣旨让诚意伯何岑芷芙和离了。可谁想到她徐新月跟诚意伯的婚书竟然不作数了,她当时就是怕诚意伯反悔,这才怂恿老夫人快点把事情定下来,婚书什么的也全都备案了。

现在,婚书不作数了,她和表哥还没有拜堂,她还算是伯夫人吗?

徐新月有些慌张,不行,她不能再坐在新房,还是得去找老太太,婚书不作数了,今天这一场酒宴,到底是娶妻,还是纳妾,那就不好说了。

那些宾客又有理由离开了,郑老夫人脸色再难看,别人也管不了。

“母亲。”徐新月急匆匆来到郑老夫人这边,郑老夫人正靠在榻子上。

“怎么过来了?”郑老夫人皱眉。

“夫君还没有回来,还有……还有……”徐新月看看郑老夫人,“婚书真不作数了吗?”

“不管婚书作数不作数,你都是我儿明媒正娶的妻子。”郑老夫人道,“你就是这个伯府的女主人。”

“可是……”徐新月想着她和表哥没有婚书,没有在官府备案,她还能是伯夫人吗?

寻常老百姓没有去备案也就算了,影响不大。可像诚意伯这样身份的人,这婚书全都是要备案的。这些人可以没有通过皇帝的允许就嫁娶,但是府衙一定得要备案,这才能说明是合法的,合法的正室,合法的妾室。

而徐新月现在,她算什么?

“你怕什么?”郑老夫人揉眉,“有我在,你就是我儿的妻子!”

“……”徐新月只能听郑老夫人的话,“可要让人去找表哥,不如我……我去找他?”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你去找他?”郑老夫人道。

“表哥定然是去岑家了。”徐新月道。

郑老夫人想想也对,儿子必定是去找岑芷芙了,岑芷芙没有别的去处。

“母亲,我去找夫君吧。”徐新月道。

“唉。”郑老夫人叹息,没有女子在新婚当夜去外面寻找夫君的,可是事情都这样了,她也没有办法。郑老夫人挥挥手,她没有说别的话,但是意思很明显了,徐新月可以去寻找诚意伯。

诚意伯站在岑家门口,他怎么都不肯离开。岑芷芙不管诚意伯愿不愿意离婚,她甚至想着要是刮风下雨就好了,可惜现在是四五月,天气不算冷,今天也不像是会下雨的样子。

岑芷芙看着自己三岁多的孩子,“日后,你姓岑,诚意伯府的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了。不要想着伯府世子之位,也不要想着你生父会给你更多的东西,他迟早是要有别的孩子的。”

“嗯。”郑一铭,不,他以后叫岑一铭。

岑一铭跟着亲娘从边关回到京城,他们一路吃了那么多苦,父亲都没有出现。岑一铭对父亲死心了,这天底下,只有亲娘对自己最好。

“母亲,我叫岑一铭。”岑一铭握紧小拳头,“儿子以后会建功立业,会……”

“好好读书。”岑芷芙伸手轻轻地摸摸儿子的头,“参加科考吧。”

大将难免阵前亡,岑芷芙不想自己的儿子也死在战场上,他们家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就让他们过一下安稳一些的日子。

岑家门外,徐新月下了马车,她还穿着新婚嫁衣,她没有换一身衣服,“夫君,夫君,姐姐这是不肯让你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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