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万事俱备

月影星稀,冷冽的寒风呼啸。

“唉!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这仗到底还打不打得完?”前哨营门前放哨的卫兵正大吐苦水。

“管他打得完打不完,反正咱们在这不就是享清福的?天天也没什么事,混着呗,也无性命之忧,总比在前线攻城卖命的强吧?”另一名哨卫说道。

虽然参与不到正面战场,军功和他们肯定是无缘了。

但好歹能活的好好地,粮饷照发啊。

前线的兄弟就算再有机会立功,那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虎牢关攻防战旷日持久,每天都是尸山血海,都不知多少人倒下了。

“话是这么说啊,关键是这天冷的不像话,这岔路口三面冷风吹,一到夜里站岗能把人折磨死!”吐苦水的卫兵说着,又道:“哎,兄弟,我眯会儿,待会儿换你眯,实在是乏的睁不开眼了。”

“行行行!眯吧,两刻钟后叫你,轮着来!”

一刻钟后,营门前只剩下了两道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再也没了动静。

远处,上百双眼睛正借助月光,死死盯着营寨的动静。

营寨入口,除了在寨门前的两名卫兵,还有两侧的木台上各站了一名了望兵。

同时,营内的巡逻队也在绕营巡视,大概一刻钟可以绕上一圈。

“等巡逻队绕到背面,就动手!”吕布勾了勾手,叮嘱道:“于毒、白绕,门前两个打瞌睡的交给你们,了望台上的我来。”

于毒与白绕两兄弟当即摩拳擦掌,干这种事,简直是专业对口,轻车熟路。

他们两个悄悄朝前方摸去。

吕布则是取出两张大弓,仰躺在地上,左右脚分别抵开弓身,两手各拉一弦,神情严肃。

随着巡逻队远去,只听“嗖”的一声,两支箭同时飞射出去,正中了望台上的哨兵,穿过脖颈,倒了下去。

寨门前的卫兵听到轻微动静,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不待来得及反应,就被左右摸来的于毒、白绕给抹了脖子。

“这可是一百步开外……夜色之下,温侯您还能如此精准无误。”高顺冷凝的面庞不由愣了下,世人皆知温侯勇略无双,却鲜有人知道他的射技同样天下一流。

高顺虽然也知道吕布射箭厉害,但没想到厉害到这种地步。

“区区一百步,何值夸耀?纵是一百五十步,醉酒之下,本侯仍然能够精准无误。”吕布面无表情的说了句,挥手道:“伯平,你带着两队弟兄去营地后方拦截,绝不能放跑任何一人!”

“其他人,随本侯杀进去!记住,缄默其口,不准喊打喊杀!每组人一个帐篷,脖子抹干净再去下一个,尽量不要制造出大的动静,下手要狠!一击致命!”

“诺!”高顺领命而去。

下一刻,陷阵营勇士悄悄摸进了前哨营地内部,展开了一场悄无声息的血腥屠杀。

吕布则是带着于毒、白绕与一组陷阵营勇士直朝最大的帐篷摸去。

那里不同于别处,帐内仍是灯火通明。

必然是敌方主将所在之地。

大帐之内。

麴义正用手抵着下颌发呆,思考着以后要怎么弄死韩馥。

这时手下突然进来,询问道:“将军,我们先登营的弟兄真的不用去接哨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让其他人心生不满?”

麴义冷哼道:“接哨?接个屁!把老子扔到这鬼地方,老子没给他找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想让我的先登营给他站岗放哨?不可能!”

“天亮之后,就通知先登营的弟兄,在这,就只管做好两件事,吃好睡好!”

自从进入前哨营驻守,麴义就刻意把先登营的住所安排到了营地的最后方,与前哨营的本部将士划开,泾渭分明。

“可是将军,前哨营的陈校尉,此刻就在帐外等候呢,他想找将军讨个说法……”

“哦?敢找我麴义讨说法?胆子够大啊!他说什么了?”

“陈校尉说,既然麴义将军来到这里,那就应该一视同仁,大家都是袍泽,承担的任务也是一样的,应该做到一碗水端平,不能只给前哨营的兄弟安排哨位,咱们的人躲在后面睡大觉。”

麴义听完顿时大怒,冷喝道:“让他进来!让他当着本将军的面儿再讲一遍!”

话音刚落,一员体型魁梧的大汉便闯了进来,正是前哨营校尉陈魁,他脸色难看道:“麴义将军!您这般独断专行,会引发军中矛盾的!您就不怕韩府君与袁盟主得知之后,怪罪下来?”

“下官想了大半夜,那是夜不能寐!息烛前,还有弟兄给我说这件事,大家伙是有意见的!”

麴义腾的站起身来,指着陈魁骂道:“你威胁本将军?你还拿韩馥那个废物威胁本将军!”

“本将军告诉你,别自讨没趣!不然你信不信本将军做了你!”

陈魁显然也不是好惹的,冷笑道:“麴义将军,我敬你勉强算个人物,又是安排来共事的盟军,所以才与你好言相商,但你也不要得寸进尺!”

“真以为我前哨营是好欺负的?以为我陈魁是泥巴捏的?!”

“若是两军当真火并,看看究竟是谁吃不了兜着走!”

麴义满腹怨气怒火,本来就被韩馥整的吃了个哑巴亏,无处发泄,现在又被这个校尉给怼上了!

只见战刀出鞘,麴义脸色不善的盯着陈魁,狞笑道:“你尽管试试!就你们前哨营这群乌合之众,老子不出一刻钟,就能把你们全灭了!”

先登营的属下急忙出言劝道:“将军,还请消消气!不至于啊!这等小事是能够商量的,完全不至于拔刀相向!”

“陈校尉,大家要不都先睡一觉,现在精神都不是很好,不如咱们等天亮之后再好好商谈如何?”

陈魁此时也怒气喷薄,他的大手已经按在了腰刀上,听得有台阶下,冷声道:“那行!麴义将军,告辞!等天亮之后,我会再来找将军的!”

说罢,就绷着脸朝帐外走去。

麴义呸了一声,吐了口水,不屑道:“什么东西!一个校尉,也敢跟我呛火?别把老子逼急了,不然就把这群不开眼的全部干死!大不了投西凉军去!他妈的!”

说着,麴义就给了倒了一盏酒,心气不顺的时候必须得下肚一杯酒,才能好受些。

可还没等他喝上,突然有一个球状物体从帐外滚了进来。

红白之物洒了一地!

“不好!这是陈校尉的脑袋!有敌……!”麴义的副官大惊失色,正准备大吼出声,帐外就有人走了进来。

“啪!”

待看清来人面容,麴义手中的杯盏竟不自觉摔落,他赶忙按住了身旁的副官,怔怔的朝来人走了过去。

“竟然是你?”来人语气带着些许惊讶。

麴义猛然单膝着地,拱手道:“温侯!您没死啊!哈哈哈!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你!”

“来得好啊!我可真要谢谢韩馥!得亏他把我扔在这鬼地方了!”

吕布赶忙扶起麴义,道:“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外传。”

“明白!”麴义打眼一看,大概就猜出了以吕布为首的这些人是来干嘛的,当即对着副官吩咐道:“去,把咱们先登营的弟兄叫醒,把前哨营的人给老子全宰了!”

“诺!”副官同样出自麴义的家族,对其忠心耿耿,当初一同去拦个吕布的去路,也知道麴义的心思。

吕布也对身旁的于毒、白绕说道:“去召集陷阵营的弟兄,堵住营门即可,里面的事,不用管了。”

“诺!”于毒二人也领命而去。

帐内只剩下了吕布与麴义。

不得不说,两人间在这一刻的默契,还是有的。

“来来来!温侯请坐!末将给您斟酒!”麴义爽快的拉着吕布坐在他的位置上,亲手为其斟酒,说道:“世人都说温侯已经殒命,我麴义在冀州听闻的时候,那是悲痛欲绝啊!一度迷茫,不知天下明主是谁,不知以后还能干嘛!”

“当初,您让我先回冀州,回到韩馥麾下,静待时机,待时而动!等着将来您的传唤!”

“可惜,却等到了那个消息!”

“温侯,您这次,是打算从背后袭击诸侯联军吧?这次可是天大的好机会与功劳,我麴义愿意为温侯打头阵!”

吕布轻轻抿了口温酒,笑道:“这么决绝?你若是这么做了,可就再也没有退路了,那些诸侯会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

“害!末将本来也就没机会了!全赖韩馥这个畜生干的好事!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麴义与先登营,愿为温侯赴汤蹈火!”麴义真诚说道。

吕布点了点头,道:“那明日,你就随本侯一同进军吧!这前哨营中暂时先一切如常。”

“麴义啊,本侯问你件事,你可要如实作答。”

麴义正了正神色,道:“诺!”

“你所求何物?”

麴义沉吟片刻,给出了自认为还算没问题的答案:“禀温侯,现胜机未定,大战尚未有结果,末将不敢言谈所求,但,若无所求,恐温侯又会心生疑虑!”

“大丈夫生于世,无非建功立业四个字!”

“至于具体作何安排,末将全凭温侯吩咐就是了!”

吕布深深地看了麴义一眼,这个麴义和他人不同,他是自己有兵有粮有练兵方式,不能只将其当做属下对待。

但吕布也没太担心,韩馥驾驭不了的人,不代表他不能驾驭。

“你啊你!现在倒还挺会说话!”

“说的倒也没错,现在大局未定,本侯也不能轻易给你承诺,否则岂不是大放厥词?”

“待虎牢之战结束,本侯定会禀明相国与天子,论功行赏,亏待不了你麴义!”

麴义凝声道:“温侯,末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所谓的封赏,只要看得过去就行!末将求得其实不多!就想跟着温侯您打天下!”

“等温侯打下了天下,末将那可就是……”

麴义越说越多,差点没收住,意识到说嗨了之后,赶紧闭了嘴,干笑一声。

“报!将军,前哨营的人已经处决完毕!没有走脱一人!”先登副官匆忙来禀。

“知道了,下去吧!让人把尸体拖出去就地掩埋,换我们的人上哨,其他人该干嘛干嘛!”麴义立刻做出安排。

“诺!”

吕布也趁机走出大帐,将高顺招来,嘱咐一句之后,高顺也前往大军所在之处。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时机,等午时过后,便是决战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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