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更近了……近道他可以看到那个人影,可以认知到那个人就是大长老,认知到大长老并不是站在那根茎上,而是化成了一棵树,只留有木质化的阴沉的脸,让他可以认出他,他随着根茎往上迅速上升,早已高过了阿撒愿意去尝试攀登的高度——他右手化作的枝丫上挂着那个木质海螺,他现在极度怀疑那海螺是由司若拉的肉体制作而成的,至于它的用处,他不知道,但那是他从来到这里之后所认知到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可由“人”操控的神秘物品。
有总比没有好吧?他苦闷地安慰自己,扶到时间塔的墙壁,吃力地靠着一根仍在上升的、黏腻的根茎与墙壁之间的缝隙蹭上去,到那可以站人的砖与砖之间的缝隙里边去,那离水面并不远,他看着眼前飞速上升的根茎,估算着自己残存的体能和攀附在那被黏液包裹的根茎能坚持多久,或许要不了多久,他就要从高空中掉下来——像是断翅的果蝇——砸在水面上,那个高度的水面和泥地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粉身碎骨。
祈祷吧,祈祷那化为树木,和他的祖先融为一体的大长老的枝丫没有办法再握住木质海螺,在极速上升的过程中被大风吹拂,或是直接掉落下来,或者吹断他的枝丫——让那木质海螺掉下来。tefu.org 柠檬小说网
就这样,他一边默数着心跳的间歇,恢复着体力,等待空气和身体产生的热气蒸干自己的衣服,一边注视着眼前一大片的、黑漆漆的海面,还有远处天空高悬的蓝色月亮,这一面,时间塔遮去了紫色太阳妖异的光芒,在汹涌的海面间隙见反射着冰冷的理智。不知是不是某一位掌握着命运丝线的神祇听到了他的祈祷,在五千次心跳间歇之后,那上面真的落下来什么,携带者无与伦比的加速度穿破空气携带着奇怪的焦糊气味,重重地坠入海面溅起巨大水花,吓了正在专心计时的阿撒一跳,以至于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漏跳一拍。
紧接着,便是狂喜,他打量着眼前无数道根茎,还没有哪怕一根有停止上升的趋势,或者缓慢下来的趋势。大长老还没有升到最顶端,但确实有东西掉了下来。阿撒振奋精神,向前跳入漆黑之海中,向那个掉落物的方向游过去。
好吧,如果确实有神祇听到了他的祈祷,那一定是一个以捉弄人为乐的神祇。
阿撒带着一把散乱、生长着深紫色纹络的叶片的断枝带回到他短暂的避难所,好不容易干了一些的衣服再一次彻底湿掉了,他看着自己手上抓到的那一把树枝,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还有另一种把它直接仍回到海里的冲动在他头顶盘旋不定。
好歹也是自己费尽心思捡回来的,还是留着罢。树枝抽人也比那拳头砸好啊。
叹了口气,阿撒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树枝,尽管它应当是由大长老变化来的——他没在漆黑的根茎上找到任何多余的细小枝叶——但他并不膈应,使用异族身体的一部分作为武器,早期人类又不是没有做过。
更何况这是一株树!
完全木质化的、彻彻底底的树枝。等阿撒把那树枝翻来覆去看一遍,尝试纠下一片树叶成功后,他蹲坐在那里,沿着叶面上紫色的纹络将叶片细细撕碎——并没有耗费他多大的气力,但阿撒也无法判断是否是司若拉的血统潜移默化改进了自己人类的身躯,他相信祂在这件事情上有丰富的经验。叶片并没有特殊的变化,没有再化为血肉,淌下血水,但他很肯定这株与司若拉融为一体的大长老体内流动的体液已经彻底司若拉化了,他能从那渗出的汁液中嗅到曾经闻到过的最原始的恶臭,那曾经导向他不可抑制的恶寒。
这树枝确实是没有用了,至少他不得要领……手都断了都不把那个木质海螺掉下来,他在心里讽刺一句,却想到之前与木质海螺配套的木棍,如果它们不一起掉下来的话,自己可能也无法使用吧。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当面对如此的天灾——他乐意把神祇归类到天灾的一种,他似乎没有办法做更多的事情,当自己莫名其妙来到一位神祇的封地,意外了解并以凡人的肉眼见证了一部分神祇的斗争之后,他很庆幸自己还能在某种程度上保持理智——或许这是那位masterwang灌注给他的虚假的理智,等到司若拉压制过masterwang,或许他会再次回到无意识的混沌当中,等待下一次——十分渺茫的清醒时分。
如果自己能活下去,我一定会踏上寻求力量的脚步吧?他问自己,他不清楚这个世界是否存在相对正常的地方,也是否存在能由人类掌握的神秘力量,或者是科技——但他打心眼里不相信科技能对神祇这类超越“生物”范畴的东西产生杀伤力,如若获取力量的代价就是与疯狂为伍的话,他知道自己的身躯早已千疮百孔,与疯狂为伍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thereonceashipthatputthesea
thehatshipwastheBillyofTea
Thewindsblewup,herbowdippeddown
Ohblowmybully……
(出自<wellerman>)
宏大的声音响起,带着极重的鼓点,撞击在克莱德利尔的壁垒之上,震颤着整个世界,整片海洋,阿撒惊愕地看着从远处天边裂开的缝隙,透明的光彩划开肮脏、混乱、疯狂的克莱德利尔,他突然泪流满面,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感召,来自一个明亮、干净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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