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后,时入寒冬,陈陶庵和史可法穿着厚厚的棉衣在灯市走着。
他们穿梭于光与影的闪烁变幻当中,好不快乐。
“陶庵,我今年想参加科举,一起去吗?
“好啊,正好考试之路有人同行。”我回答道。
华灯初上,烟火还十分稀疏,史可法的脸一会儿发光,一会儿暗淡,看得我喜上眉梢。
“你现在就像那个,那个夏天我在你家看见过的萤火虫,一会儿亮一会儿暗,不信,你看后面的人们,像不像一个萤火虫群?”
“我没有心思看这些,离明年的秋闱还剩下半载多,我不想到时我入翰林而你在乡野当个七品县令。”史可法冷冷的回应到。
我的心情顿时低落到了谷底,从前别人对我的诋毁我从未放在心上,可不知为何,他的每一句话都能牵动我。
我在路边的摊子上买了糖人,肉串,分享给他一起吃。
“我会回家好好跟先生学习的,我陈陶庵在此发誓,明年必进士及第,直入翰林。”
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慌的,平常跟北京城里的几个狐朋狗友喝酒我都不敢说能比他们文化高,更何况是秋闱全城的才子呢?即便过了秋闱,还有更难的春闱在等我,我真的能追随他的步伐吗?
“嘿,你想不想玩点好玩的?”我向史可法问道。
“什么?”tefu.org 柠檬小说网
“等等看就好了,一会儿准备好跑哦。”
我把从舅父那偷来的狼粪混入烟花中,史可法似乎意识到了我想做什么,连忙阻拦。但他还是慢了一步,我点燃了引线,烟花升腾,天空中出现了数片狼烟。
北京城上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多少年前?人们已经忘记了。
我看见了离散的妇孺,看见了惊慌失措的人们,看着皇城禁军迅速包围这里,我没有逃,因为他们不知道恶作剧的始作俑者是谁。
史可法看见这一幕气愤的离开了,风中只留下我一人从容。我像是躁郁中绽放出的阴冷的花,孤天里的鹤。
那是我第一次体验到君临天下的感觉,我轻轻一挥,整个北京及周围数十城都为我惶恐。
我还是喜欢自己独处,即使我时而癫时而狂,祖父请的大夫让我时刻身边需要有人陪伴,否则两种情绪中的癫迟早会落入下风。
可我还是不愿,我甚至有时会带着所有人鄙夷的目光在湖边一遍又一遍转,或许那时我两眼呆傻,像是不正常的痴人,可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才是我灵魂的升华。
只是,似乎从上次被先生的恶意揣测,看见师兄们献媚他扭头离去,回身一喝的时候,我躁郁的周期变被打破。
幼时的狂傲与他人的冷眼成就了我的躁郁,但我并未厌弃,我永远知道,一个百依百顺,轻信他人的政客只能一辈子任人摆布。
我知道书中的天才多半躁郁,但我也知道,里面更多的是亲手了结自己的人。
我当然不是后者,但也绝非前者。
我又想起了小时候对他的承诺,我常常把当面对人吹的牛当做承诺,多么可悲,还想过穷极一生去实现。
儿时仰星光,举手若能摘,于今七尺身,天高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