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衣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深邃的五官,凌冽的气息,还有他那与生俱来的压迫感,盛挽月只觉得双目眩晕。
面前这张脸,不断地在瞳孔内放大,再放大。
刚才看电影的恐惧早已消失得没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见到这位“不速之客”的无措和慌乱。
眼看那张脸离她越来越近,笼罩在她身上的巨大阴影愈发狰狞,她微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兀自瞪大双眸,双手局促拥在胸口,脸上一副愣怔发懵的神态。
落在霍栩眼里,竟有种别样的憨态可爱。
他身体逐渐倾了过去,盛挽月宛若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快速地眨了眨眼睛,身体却僵得厉害,脸蛋也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就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两公分的时候,霍栩终止了所有的动作。
盛挽月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闭了起来。
他勾唇,语气戏谑,“在等我?”
声音低沉当中带着沙哑,在迷离的夜色中有着一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魅惑。
盛挽月倏地睁开眼睛,脸上带着发现被戏弄之后的气愤,她又羞又恼,刚要发作,看到他之后,一下子愣住了。
他瘦了。
这是盛挽月看清他之后的第一印象。
她好像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没见过他了吧……
从他们两个莫名其妙的“冷战”开始,再到他突然出国,还有他“出事”之后,足足大半个月,她又见到了他。
盛挽月脑子里剧烈的情绪波动不亚于世界大战。
正当她大脑急速运转的时候,脸蛋却被人大力扯了一下。
“唔……嘶……霍栩,你疯了!”她疼坏了,下意识吼道。
“还能记得我的名字,我以为盛小姐早把我忘了的。”霍栩收回手,眼睛却仍然盯着盛挽月,见她一副吃瘪的模样,恶劣地笑了声,笑声愉悦。
在盛挽月听来,这笑极其刺耳。
她简直快气炸了。
自己才被吓到,他竟然不要脸地欺负她,他还是人吗?
“哪儿的话,霍先生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轻易忘的掉?”说到“好”字的时候,她咬牙切齿。
“只是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霍先生竟然还活着。”她哼了一声。
“怎么?看到我还活着,惹盛小姐不高兴了?”他一边说着,一边靠着沙发坐了下来。
盛挽月赶紧往远挪了挪,尽量和他保持距离。
“那当然,我还欠着某人的钱呢,要是他死了,我岂不是不用还了?”她明明之前很担心他,可是不知为什么,一见到他,就总是被他气到,像是赌气一般,她故意说些激他的话。
还有,如果被他知道了自己在认为他“死了”以后难过了好一阵子,那她岂不是很丢脸?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撒谎。”霍栩刻意靠近了一点。
盛挽月嘴硬道:“没有。”
然后暗戳戳地再度挪远了些。
下一秒,她径直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霍栩的力度有些大,又是突然袭击,直接让她半个身子都栽到了他怀里。
迎面撞上他的胸膛,盛挽月的鼻子遭了罪,磕得生疼。
“唔……”嘴里溢出痛吟,她怒气冲天,是可忍孰不可忍,攥紧双拳,毫无章法地在他胸口处砸了起来。
“你这个混蛋,又欺负我!放开……放开!”
她越挣扎,束缚着她的大手反而愈加用力。
“你就那么想让我死么?”质问的声音响起。
盛挽月愣了一下。
刚想赌气回答说是,结果看到对方充满侵略性的目光之后,和他唱反调的勇气刹那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这个家伙,怎么感觉更阴狠了些……
她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怕了?”他的一只手还掐着她的腰,问话的时候,手指上的力度明显加大。
盛挽月吓得把腰挺得笔直。
霍栩眼中笑意不减,盛挽月却被他盯得发毛。
她第一次觉得,有人笑起来比不笑还可怕。
殊不知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这个家伙性格阴晴不定,前一秒还笑着,下一秒就有可能把一把刀子插进你的胸口里去。
盛挽月好想哭。
她前段时间到底是被什么鬼迷了心窍?竟然还为他担忧,为他难过?
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到了阎罗殿,见着阎王爷都得对他退避三舍。
还有那些脑子缺根弦的媒体们,哪里得来的消息,非说他死了。
他是谁啊?霍阎王啊,阎王肯定不敢收他。
“又发呆。”见她迟迟没有反应,男人的语气多了几分不满。
一手扣住她的脖颈,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再问一遍,你来这里是为了等我?”
好嘛,兜兜转转又问了回去。
刚才他进来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在等我?”
盛挽月被逼的没办法,“嗯”了一声,敷衍至极。
“呵。”
由他嗓子里发出一声极轻极快的笑,但仍然被盛挽月听到了。
她摸不准他这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只是她自己不开心得明明白白。
“那个,霍先生,你可以松开我了吗?”她问。
腰上力度减轻,他慢慢松开了手。
但仍然没有要远离她的意思。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拳而已。
“说说吧,为什么等我?”
“啊?什……什么”
霍栩挑眉,“我问你,你问我呢?”
盛挽月,“……”
“你既然说了,来这里是为了等我,那么必定有你的目的。”霍栩神色又恢复了平常。
盛挽月眼珠转了转,不答反问,“我能有什么目的?倒是你,明明还活着,却说自己死了。哪有人自己咒自己的……”
霍栩轻笑,“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担心我吗?”
“谁担心你了!我只是觉得这种行为特别的愚蠢!”盛挽月连忙否认。
“再说了,你这么做,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你不知道霍沅这些天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
提起霍沅,盛挽月就想到她那哭肿的眼睛。
并且又想到这一切都和眼前这个男人脱不开干系,她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