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给黄土村出的这个主意,还有一层考虑,就是想让黄土村作为一个参考,一个试点。
因为改革的事儿,许多地方都还在摸索,一定也有成和不成的。
谢青清还摸不准上头的意思,万一搞到一半不让搞了,那岂不是要栽个大跟头。
水牛村的村民本来就不富裕,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但黄土村不同,他们的底子厚,而且即便养殖场叫停了,那些剪出来的毛也能换回成本,兔肉还能分到各家各户去充做口粮。
水牛村的养殖条件,并没有黄土村那么好,而且黄土村的地势开阔,建养殖场也有这个先天的优势在。
反观水牛村,在谢青清看来,背靠大山,种植果树,再搞散养才是最经济实惠的。
所以一旦黄土村的试点成功了,那么劝说起水牛村的村民,参与到开发其他产业上来,才有说服力。
而且在此之前,她还打算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多找一些相关的知识补充。
另外她也想要考取上海大学农学专业,一方面,这个专业在这个时代是非常有意义的,另外,这个专业也是上海大学的重点专业。
谢青清也想要利用这个专业,刷刷自己的个人声望,树立自己的良好形象,来应对这个时代,对于她这个单亲母亲的各种偏见和误解。
有了这一层更深的考量,水牛村开展的其他产业活动,就一定要在她的规划之内。
等谢青清从县城回来,谢父还没回家,一直到月上树梢,他才披星戴月地推开了自家的院子。
大老远就听到他哼着曲的谢母,正在堂屋和谢青清说着话。
手里飞针走线,正在给鞋垫封边。
等到谢父走进院子,两人起身立即迎了上去。
“哎哟,咋喝了这么多,这味儿冲的!”
谢母立即嫌恶地避开两步,扇了扇扑面而来的酒味。
谢父呵呵地笑着摆摆手。
“不多不多,就……这么……这么一小杯!”
谢母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扶着谢父往屋里走。
谢青清也没歇着,立马拿了个洗脸盆,端到厨房打了一盆温水,送到了父母的房间,这才抱起熟睡的孩子,重新回了自己在院子。
瞧谢父的样子,事情应该进展得不错,不过还得等明天他醒了,才知道具体的情况。
正如谢青清所想,谢父第二天一大早就叫谢母把她叫回去吃饭。
除了两个嫂子还在娘家没回来,谢家一家人齐聚一堂,热热闹闹地吃起了早饭。
谢父放下碗,抹了一把嘴,就把昨天去黄土村的事儿,当着众人的面跟谢青清交代了一番。
“我把这事儿一提,老刘他们几个还有些顾虑,后来他们拉着我跑了趟县城,特地到棉纺厂去了一趟,又了解了一下兔毛的制作和销售情况,听了听厂长的意见。”
“那厂长一听咱们要养兔子,立马热情起来。”
“我真真没想到,养兔子还有那么大的前景,而且供不应求,需求量特别大!”
说到这,谢父忍不住啧啧两声,面露羡慕。
“所以老刘他们回了村,叫来了村里的几个干部一商量,这事儿就拍板定了下来。”
“之后嘛,天色也不早,就吃了顿饭,然后一个劲地灌我。”
“要这事儿真能成,他们还说要请我当厂长呢!”
谢青清一听,立即紧张起来。
“爹你答应了?”
谢家三个哥哥却高兴起来。
“哎呀,咱爹可真厉害,还能给他们当厂长,那以后咱们在黄土村岂不是横着走了?”
“黄土村那群女同志可是一个个都眼高于顶呢,都瞄着城里的人,最瞧不起咱们水牛村了。”
“可不是,爹要是当了厂长,那何愁老三谈不着对象?”
被这么一顿调侃,谢骄阳立马跳了起来,三人闹了起来。
谢青清的表情却明显有些担忧,谢父似乎也察觉到了,立即摆手解释。
“没有没有,这事儿我哪能答应,我又不是老糊涂了!”
“他们自个儿村出钱出力,村干部去跑关系,跟我有啥关系,我这张老脸可还没有厚到这个地步。”
“再说了,闺女说了不能牵扯太深,我记着呢!”
谢青清听完重重松了口气。
谢父还是挺靠谱的。
倒是三个哥哥,没想到这事儿还和谢青清有关系,一个个转头看她,一时都忘了闹。
“那就好!”
“还是咱爹有远见!”
“就像您说的,这事儿从头到尾咱们也就动动嘴皮子而已,其他的还是要依靠他们自己去施行才行。”
“成与不成,都需要他们想办法去,要是爹掺和进去,不说会落下话柄,恐怕他们村的那些人也不会答应的。”
这样一说,谢家人也就明白了过来。
黄土村的人之所以能闹起来,还不是都盯着那么些利益呢!
要是这养殖场的事儿,谢父参与进去,那一定会惹来很多不善的目光。
而且黄土村的村干部们,恐怕也不是真心实意地想让谢父当厂长,不过是因为这主意是他说的,给他一个面子,也能彰显他们知恩图报罢了。
谢父推了,他们还能感念他的情意,可不推,说不定就寻思谢父早就心思不纯了。
人心向来如此。
“他们村的事儿,还是让他们自个儿折腾去,咱就不要蹚这趟浑水了。”
谢父盖棺定论,谢家众人也齐齐点点头。
之后黄土村的斗殴之事,果然引来了县里的关注,特地派了调查组下来。
不过因为谢父的主意给得及时,黄土村的村干部也果断,立马第二天就约谈了那些搬走的一帮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