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清立即冷了眸子。
“二伯母,我敬你是长辈,不想和你计较。”
“可我的事儿自有我父母管,还轮不着你说三道四。”
“我想怎么样,也不需要听你的。”
“她家有你说得这么好,你咋不留给你自己的闺女?”
这话一出,二伯母愣了一下,而谢父谢母这才想起,二伯家还有个没出嫁的小女儿,今年十八,也到了说亲的时候。
二伯母被呛得丢了面子,特别还是在外人的面前,方才的好脸一下就拉了下来。
“你这死丫头怎么说话呢!”
“我好心好意地帮你,你反倒还不领情!”
“我闺女那能跟你一样么?”
“她聪明伶俐又懂事,还会读书,明年还要考大学呢!”
谢青清冷笑。
谢家人也沉了脸。
栓子他娘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也似乎很是瞧不上谢青清。
“走吧走吧,跟他们家扯这些做什么?”
“一屋子糊涂蛋,把个破鞋当个宝,还读书呢,笑死个人!”
“要不是我大儿子摔断了腿,条件好的姑娘说不上,谁稀罕来瞧个破鞋?”
她一口一个破鞋,听得谢青清火冒三丈。
她忍不住讥讽道:“要是结过婚生过孩子的是破鞋,你这双不是比我破多了?”
这话一出,栓子他娘被气噎了,指着谢青清半天说不出话来。
谢父已经忍无可忍,而谢朝阳已经抄起院门口的扁担,朝着二伯母两人走了过来。
见这样,二伯母也气得跳起来脚。
但谢家人多,她们不敢如何,骂骂咧咧地走了。
可一出院子,两人就大声叫骂起来,谢朝阳追出去,两人才又走远了些。
不过可以想象,大嘴巴的二伯母,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不晓得村里又会有多少风言风语。
谢青清倒是不在乎,但却把谢母给担心得不行,回厨房就开始抹眼泪。
“这都什么事儿啊!”
“咱们好端端的不招谁惹谁,咋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谢青清只得搂着谢母的肩膀安慰。
“娘~嘴长在人家脸上,她们还说啥咱管不着,咱也不用理会。”
“从前闲言碎语不也多得很,又没见能把我怎么着。”
“只要咱们自己把日子给过好,随便她们说去,又不少块肉。”
谢母叹气,摇摇头道。
“话虽如此,可这心里头还是难受得很。”
“闺女啊,娘知道你现在没那个心思,也不打算再嫁人。”
“不过你二伯母倒也说了句实话,你也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家里,你还这么年轻。”
谢青清无奈,知道谢母这是开始胡思乱想了,赶忙安慰。
“娘,福娃还小,说这些都太早了。”
“我如今也不算迟家里的不干活,明年等我考了大学,也不会赖在家里,任谁也说不出个啥。”
谢母却是抹了把泪急道。
“闺女,娘不是那个意思,娘不是要赶你出门,是想你能早点找个好人家,有个完完整整的家,家里有个男人给你撑腰。”
“再说你就算是考了大学了,去了城里读书,那也总不能带着个孩子吧?”
谢青清其实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所以她打算在高考之前,就把这事儿给解决掉。
那时候福娃也已经快一岁,如果谢父谢母不放心,她就把孩子先放家里,等她在上海安顿好,再等放假的时候,把孩子接回去。
除了学校的学费补助外,再额外寻点门路,弄点钱。
到时候租个房子,不上课的时候,她就在家陪着孩子,上课的时候,托人照顾一二。
而且,从县里拿回来的那些报纸中,她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信息。
如今乡下的“大锅饭”已经不适应快速发展的时代,上头已经有意在推行农村改革。
等到风向基本确定,家里的活恐怕就没那么多了,她需要早做打算,把谢家安顿好。
只是这些如今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会信,她不过是稍稍改变了一下谢家人对她的看法。
而从二伯母这件事可以看出来,虽然村里人对她有点多改观,但也十分有限,依旧对她有很多的误解和偏见。
而这个处在时代变革节点的底层百姓,接受了数千年的封建思想桎梏,还没有从蒙昧中彻底清醒。
她只能不断地提高刷声望,刷成就,恐怕才能扭转别人对她的偏见。
想到这,谢青清不自觉地同情起了原身。
眼下,她也没法把自己的想法跟谢母说清楚,只能安抚地说道。
“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我也知道,你是心疼我!”
“可是娘,您瞧瞧二伯母带来的那人,如果真摊上这样的婆婆,我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么?”
“二伯母还是我们家的亲戚,找来的人尚且如此,若真要我出去相人,岂不也都是一群歪瓜裂枣?”
“与其如此,倒不如自己一个人来得舒坦。”
见谢母表情有些动摇,谢青清又再接再厉。
“娘~你总忍心我寻个那么不堪的人家,然后给人当牛做马的,还要受尽歧视嘲讽吧?”
“虽说可能也不至于找不到个像样的,但人家要是没毛病,多的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可以娶,又如何能瞧上我?”
“再说我还有福娃,我要把孩子带过去,福娃指不定还要跟着受委屈。”
提到这,谢母就有些急了。
“那不行!”
“福娃这孩子这么乖,又还小!”
谢青清笑着又扶住了谢母的手臂。
“是啊,他到底是我亲生的,我也心疼他,自然不愿意叫他受委屈。”
“所以再嫁这事儿娘就暂时放下吧!”
“等我考上了大学,以后到城里工作,能挣到大钱,孩子也衣食无忧,哪里就遇不上合适的了?”
“那时候再谈也不迟对不对?”
谢母虽然还是心疼担心,可也知道谢青清的心意已决,也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行吧,你如今也大了,还当了母亲,也有自己的主意和打算了,那娘也就不乱给你拿主意了。”
“哪天你要是瞧上什么人了,有啥你就跟娘说,可千万别鲁莽。”
谢母说得恳切,谢青清心窝暖融融的,忙不迭地点头应下。
两人气氛正温馨时,谢母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瞪大,紧紧盯着谢青清。
“闺女,你非要考那上海的大学,该不会还是放不下那姓向的!”
谢青清:“……”
似乎从某种角度来说,她还真是因为放不下向清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