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神仙每三万年便要度一次天劫,一般都是受雷电之。
若是修为足够,顺利度过,便可白日飞升,位列上仙。
他自己也曾历劫,就是那一次天劫,他才位列上仙之位。
可是黛是远古天神后裔,她从出生起便是神。
那是比仙还要高一等的阶级,居住在九重天外。
而如今,远古天神早已陨落无几,他们大多已在天劫中烟消云散。
可是黛有最纯正的天神血统,以往的每一次天劫她都顺利度过。
但这一次为什么会是情劫?
“对不起……”他忽然紧紧将她拥进怀里,“都怪我……”
她却淡淡摇了摇头,“不怪你!要怪只怪我自己!当初是我负了他!”
他闻言,身子又是一僵,眸光不再平静,语气也变得急促,“是他?你要和他历劫?!”
她点头,唇侧绽开一抹悲凉的笑,“是啊,那是我欠他的!”
“不!不可以!”他的平静忽然被彻底打破。
浅墨眼前乍然变得模糊,像是有人用斧子正一下下凿着她的脑壳,她只觉得头痛到快要裂开。
耳畔,琴音仍然袅袅盘旋,她却似什么也听不到一般,缩紧了身子,紧紧捂着脑袋,终是忍不住痛呼出声。
“啊——”浅墨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不停有白光闪过。
一道道人影穿梭其间,震天的吼声,燎原的大火,血肉横飞的战场。
一切都是那么怵目惊心。
可是这些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琴音恰在此时静止,当最后一道音符消散在空气之中,所有的人都惊愣楞呆在当场。
那是一场心灵的荡涤。
那一刻,仿佛这尘世间所有的苦难都已消失,只剩这朗月皎皎,清风绕面。
当天地陷入一片安静,浅墨的那一声低呼便格外引人注意。
可是,除了段天笑急忙扶住了她软倒的身躯,竟没一个人回眸看她。
似乎,空气已在那一刻静止。
“王妃!王妃?你怎么了?”段天笑见浅墨初始还静静地在聆听琴音,却是突然便痛呼出声。
他心中一颤,忙扶着她,想要为她搭脉。
可是浅墨双手却是紧紧捂着脑袋,痛得一张脸惨白异常,褪去了全部的血色。
段天笑也不敢太过于用力去拉她,只能站起身,抱着浅墨就要往外冲。
此时,高台上响起一道淡雅若清风的嗓音。
段天笑心急如焚,一颗心全系在浅墨身上,竟是根本没听清那嗓音说了什么。
直到他冲出仍然默坐的人群,立即被一个俊美的男子拦住,“段公子,我们公子有请!”
段天笑抬眸,高台上却已无那道白衣飘然的身影。
他低头看了看已然痛得说不出话来的浅墨,咬了咬牙,便跟着那男子进了幻竹居。
他太紧张了,都没有注意那男子竟是认识他的。
幻竹居是一座精巧的竹舍,里面的摆设也多为竹具,布置精雅。
“段公子,楚王妃交给我们照顾就可以了,请您在此等候。”两个侍女从段天笑手中扶过浅墨。
段天笑愕然,“你们……如何知道我们是谁?”
两名女子只是相视一笑,“没有什么是我们公子不知道的!”
说罢便扶着浅墨要走进内室。
“我也是医者!”段天笑却是不放心将浅墨交给这才初次见面的洛音公子。
“可是楚王妃并不是生病!”
段天笑自然也看出浅墨此次头痛发作太过于突然,以他行医经验来看,自然知道那并不是普通的头疼。
他也没有把握可以治愈浅墨,他无计可施,只得依言停在了内室之外。
“公子!”室内,两名女子将浅墨放倒在竹床上,便退了下去。
窗户边那一抹凝立的白色身影在听到浅墨压抑的痛呼时,他猛地转过头来。
看着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玉脸,冰蓝色的眼眸中顿时翻起滚滚浪潮。
他坐到床边,伸手将浅墨扶起,双臂紧紧圈住了她仍在颤抖的娇躯。
修长的手顺着她的脸颊划过,指尖也带着丝丝颤抖。
“黛!”他在浅墨耳边轻叹,“想起来了吗?想起我了吗?”
浅墨听到一道宛如春风般的嗓音在她耳畔回旋,她想要睁开眼睛。
可是眼皮上却像是压了千金重的铅块,脑子里又传来一阵如刀斧凿刻一般的痛苦。
“不要!不要!”她迷乱地摇着头,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不要什么,只是本能地抗拒着脑海里不断出现的画面。
她拼命地推拒着他,而他刚好拉住了她的衣袖。
“嘶”一声响,整只袖子都被撕裂,露出一只莹白如玉的藕臂。
洛音俊美面容顿时染上一抹痛苦,她竟是不愿意再想起他了吗?
他知道他当初那么做确实是伤害了她。
可是他若不那样,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历情劫失败,从而烟消云散?
虽然那样做的结果还是令她三魂七魄四散开来。
但是,魂魄四散总有聚起的一天,总要好过于灰飞烟灭!
可是他等了她那么久,几乎耗尽了这具躯体所有的精元。
这一世,她却依然再次选择了流光!
浅墨被洛音紧紧拥在怀里,他不忍心看着她那么痛苦。
既然她不愿意想起他,那么就让他从她的记忆里消失吧。
洛音将手放在浅墨额头,淡淡如月华一般的光晕将她包裹住。
斧凿一般的痛苦渐渐减轻,终于在一阵阵融融的暖意下,仿佛不曾出现过一般消弭无踪。
浅墨紧蹙的黛眉慢慢松开,长睫扇了扇,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景象却是模糊一片,似乎有个人正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他冰蓝色的眼眸盈满了浓浓的关切与悔恨交加的痛楚。
这是谁?这又是哪里?
浅墨却是来不及想清楚这个问题,就猛地沉入了黑暗之中。
浅墨再醒来时,已躺在了府衙专门置给夏侯楚煜居住的这处院落的房间里。
耳畔是一阵沉稳的心跳,鼻尖是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
她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对浓黑如墨的黑眸。
他的眸虽隐藏在面具之后,她却能深切地感觉到他的痛悔和焦急。
她不由有些迷惑,这是谁?为什么他眼眸的颜色会变?方才不是一对冰蓝色的眼眸吗?
“墨儿!你醒了?”夏侯楚煜看到浅墨醒来,顿时惊喜。
“你是谁?”浅墨却是蹙紧了黛眉。
夏侯楚煜如遭电击,“墨儿,你在说什么?你不认识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