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庆王与神女大婚的皇榜张贴了三天,帝都城的百姓们都已经知道今天是庆王与神女的大婚之日。
不过这件事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皇家婚礼,也不允许普通百姓去观礼。
最多就是神女乘坐的车架经过长街时,百姓们在路边一睹神女芳容。
其实天岱帝都的婚俗是晚上举办大婚的,但今天对于夏侯景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所以他将迎亲改在了白天,一早就让人去皇宫接亲。
夏侯景并没有亲自去迎亲,他去了皇家宗祠,等着礼亲王将太祖遗诏请出来,好商议当众宣读遗诏上关于立储的事。
袁浩和宁忠泽一直跟着夏侯景,两人神情既紧张又兴奋。
大概是宁忠泽比较小心,到了皇家宗祠,在礼堂里等候的时候,他就问夏侯景,“王爷,是否已经看过太祖遗诏了?”
夏侯景已经换上了大婚礼服,红与黑的颜色,很庄重,他相貌本就出色,只是平日里总有些邪气,今日在这一身婚服的衬托下,倒是多了喜气和稳重。
闻言,夏侯景先是笑笑,抬头看了眼,接着说道:“没有!”
宁忠泽楞了一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必看!本王心里有数!”夏侯景笑的意味深长。
在夏侯景眼角的余光里,门外有人影闪过。
天色还早,礼亲王去皇宫迎亲,程序繁琐,还要有段时间,夏侯景也不急,就坐在布置好的礼堂里,惬意地打量着这里。
皇家宗祠,只有皇帝大婚时才能来这里拜天,他一个亲王,原本是没有资格的,但这一次,他要娶的是天岱传说了两百多年的神女,那身份自然就不一样了!
即使夏侯景知道秦莲馨不是真的神女,但那又怎样?
他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
时间缓慢流逝着,夏侯景起先并不着急,直到已经过了他和礼亲王约定的时间,礼亲王迎亲的队伍还没出现,他开始有些不安了。
“王爷,辰时快要过了,礼亲王怎么还没到?”袁浩性子急,不停站在宗祠的台阶上往外张望着。
庆王府的人马在外面,虽然没有躁动,但能看得出来,众人都有些着急了。
“再等等!”夏侯景还是很平静的。
他其实早知道今天不会太过顺利,已经做了完全的安排,他心里有底,倒是所有人里最不着急的那个。
他只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还有,今天的皇家宗祠,为什么这么安静?
夏侯景在等待的时候,已经将宗祠这里从里到外都转了一圈。
这还是他第一次将宗祠转了个遍,才发现宗祠很大,有练武场,还有藏书阁。
但是今天的宗祠实在太安静了。
正殿和偏殿的门都大开着,他都能看到供奉的历代先祖的牌位。
夏侯景在看着供桌上的牌位时,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个冷战。
又过了半个时辰,袁浩忍不住跑出去查看,他刚出去没一会,就回来了,神情紧张又兴奋,“王爷,礼亲王来了!”
夏侯景正坐在正殿前,专门用来举办正式庆典的礼堂里,闻言猛地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王爷,别出去!情况不对!”宁忠泽却忽然拽住了夏侯景。
也就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支箭飕飕设了进来,刚好落在夏侯景脚前两尺处。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宁忠泽拉了他一下,夏侯景就算不被箭射中,也会受伤。
“保护王爷!”袁浩刚进来,就看见这一幕,登时大呼一声。
庆王府的人立刻聚拢过来,严阵以待。
夏侯景在看到那两只箭的时候,瞳孔一阵紧缩。
“里面发生何事了?”
这时,礼堂外忽然传来礼亲王的声音,他应该是看到庆王府的人突然涌入礼堂,不知道怎么了。
夏侯景眉目冷厉,在侍卫的簇拥下出门,就看到礼亲王一身狼狈站在那,在他后面,没有迎亲的车架。
“皇叔?”夏侯景心头不安的感觉开始扩大。
礼亲王见到夏侯景,似乎有些心虚,“庆王啊,不好意思啊,皇叔无能——”
夏侯景见礼亲王踯躅着,吞吞吐吐,不由追问,“皇叔但说无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礼亲王抹了把脸,道:“今天也真是奇了怪了,本王原本是一步一步按照程序走的,结果早上刚到皇宫,马车就被野猫给冲撞了,两匹马都受了惊,把本王从马车里甩出来了!”
“这就算了,本王怕误了吉时,都没敢耽搁时间,赶紧去落星塔,结果在落星塔上,刚请出太祖遗诏,又不知道从来冲出来一只野猫,把本王又给撞跌倒了!”
夏侯景心里头疑虑陡生,他脱口而出,“那太祖遗诏呢?有没有丢?”
顿了顿,他见礼亲王正看着他,便又假装关心,问了句,“皇叔,没受伤吧?”
礼亲王不在意地摆摆手,“小伤!小伤!无妨!不碍事的!”
夏侯景等着他继续说太祖遗诏的事,礼亲王却不按常理出牌,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回避了这个问题。
“对了,庆王啊,秦神女的车架就在后面,马上就要到了!来,你跟皇叔一起去迎一下吧!”
礼亲王伸出手,夏侯景低头一看,果然看到他手上有擦伤。
夏侯景没有和礼亲王碰触,“那走吧!有劳皇叔了!”
从宗祠出来,到外面有一段路要走,其中还有一大段是阶梯,夏侯景见礼亲王神色如常,便再次问道:“不知皇叔将太祖遗诏放在了哪里?能否让侄儿看一看?”
礼亲王摆摆手,“放心吧,太祖遗诏很安全,等会庆王你和秦神女行完大礼,我们再请太祖遗诏出来。”
夏侯景看了看礼亲王,没有说话。
宁忠泽看到夏侯景背过去的手在给他做手势,他眼神顿时变了变。
好在礼亲王没有骗夏侯景,秦莲馨的车驾确实到了,同神女车驾一起到的,还有今天被邀请来观礼的官员们以及皇室宗亲。
“各位,里面请!”礼亲王同礼部的人招呼各个大臣,以及宗亲们进宗祠。
浅墨也来了。
无论是琅琊还是青霜,都极力劝阻她不要来参加夏侯景和秦莲馨的婚礼,但浅墨知道,她不来不行。
她不来,有人会不高兴,那人一不高兴,帝都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浅墨下马车的时候,远远看到夏侯景正朝秦莲馨的车驾踢过去。
这踢轿门的风俗,在皇家宗祠前面发生,总让人觉得哪里透着丝怪异。
夏侯景面无表情地踢完,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女子审视的目光,他忽的一挑眉,朝浅墨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