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花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立刻答应,花凌寒是她的儿子,花涣是她的女儿,若这场计划真的实施了,那么全花朝的人都知道花三也堕魔了,如今花府上上下下还只是以为花凌寒不见了,是被抓走了。若是她答应了,无异于把花府最后的脸面扔在了地上,碾在泥里。
花涣看母亲如此犹豫,便拉住了她的手。“母亲,黎姑娘答应我,抓住大哥不会杀了他的,她会把他送到明辰宗,替他去除魔气,所以……。”
却不想花夫人反握住花三,那力道很大,抓得花涣倒吸了一口气,“去除了之后呢,让他回来吗,你们如今这样还能共处在一起?”
看到女儿被自己抓痛,立马松了松手,脸上是一丝愧疚。
花三一听,有些怀疑地问到:“母亲您都知道了?”
花夫人放开手背过身,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脸上不住有泪光掉落,“知道什么?知道你们那点破事?”
花三低头,看来母亲终究是察觉到了,一时有些羞愧地无地自容,她一直不愿意母亲知道这件事。
他们花府的声誉最终不是败在妖魔手上,而是他们自己手上,哥哥喜欢自己的亲妹妹,这是家族莫大的耻辱。比任何事情都耻辱。
此刻的无声才是最窒息的。
“都怪涣儿,都是我的错。”说着,花涣便是跪在了地上。若她那日没有去找哥哥,或许他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但她也不后悔那日她去找了大哥。
花夫人不断地痛惜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啊,她也想知道怎么变成了这样。
花三从花夫人那退出来,有些神情恍惚,天色这时忽然暗了下来,是夏日不可预测的雨。
不知道为何,在一切还没发生之初,大哥总是不能讨父亲的欢心,不论他怎么做,是学堂里的甲等卷,还是宴会上的大放异彩,或是家族生意的管理才学。他明明是风光霁月,世人所往的翩翩公子。
可父亲最爱的还是那个庶子,不学无术,让她感到恶心。
父亲居然宁愿把花府交在这样的人手上,也不愿意还给大哥,花三真的觉得父亲偏心得过分了。
自哥哥摔断腿后,父亲就在刘姨娘的蛊惑下,不论她和母亲怎么求情,都决定将哥哥送到乡下去,美其名曰养病,可谁不知道这是要放弃哥哥的意思,花家的家主不可能是一个断了腿的人,那时的母亲柔弱,面对刘氏的紧逼,步步退让,也是在那时花涣起了夺回继承人的想法,至始至终母亲都是在一旁看着,没有鼓励也没有阻止,她只是在自己受到伤害时默默地守在她的床边。
她也曾问过母亲为何不争。母亲说:“这天下是男子的天下,又有那个女子争得过男子,又有哪家人是女子当家的。”她只说,若是实在花府待不下去,她会带她回外婆家。
那时花涣虽不懂母亲为何不与那刘氏争夺回自己的东西,却也明白母亲是关心她的,或许是母亲太害怕了吧。
自从哥哥被父亲送到乡下后,府上人的嘴脸也变了,都是一些墙头草,那些人为了讨花煜和刘氏的欢心,她们母女俩在府上都开始被下人苛待,何况是乡下的大哥,她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便三天两头得往那去探望。果然,那里的都是刘氏的人,大哥又怎么可能好过,她曾不止一次看到他们在大哥的饭食里加猪食,或是在他洗好的衣服里放痒粉,就是故意折腾他,在花落魄的时候,人人都想往上踩几脚。这就是人性。
每每花涣担忧着来,痛心地去,不论什么时候总能阻止一两个,她便也去得勤了些,那时的她没任务权力,在父亲眼里也没任何价值,她有些无力这样的情形。
被摧残的花已经变得十分不堪,可人们还是忌愤曾经的光鲜,越是在泥潭底端的人,就越是容易滋生腌臜,那些人竟然把注意打在了大哥身上。他们给大哥下了药,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想羞辱他,待到花涣赶来时,一切都是混乱的样子。
她的眼眶彻底红了,眼泪不住地往下掉,疯了一般把能砸的东西全部砸碎,那些人看在她至少还是花府的小姐,没动她,匆匆逃走了。花涣看着一动不动闭着眼的大哥,颤抖着抱了抱他,以做安慰。
那日后花涣便对刘氏发起了猛烈的攻击,逐渐地在父亲心里有了地位,她有了与花煜争夺继承权的一丝资格。父亲也不再是一味的宠着花煜,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父亲在对花煜严肃的同时,也是在有意无意地培养他。
那时她深深感到了一阵恐惧,她做了那么多,仅仅因为她女子的身份就要否定她,让她屈居在一个废物之下,她看穿了父亲的意图,她不过是父亲安排在花煜身边的利器。既是打磨他的工具,也是协助他的利器,只要大哥和母亲在他的手上,她就不敢妄动。
后来的事便是她在孤立无援的时候遇到了祁风,答应了他的合作,再后来就是黎姑娘来到了府上给她看病。
花煜死了,刘氏疯了,父亲病了,一切如她所愿的模样,最让她有怨的,更是她的父亲,她的父亲真是好冷漠啊。花涣苦笑到。
其实她对母亲也是有气的,只是她在告诉自己不要去责怪她,母亲也是爱她的,或许只是没用对方式,或许她害怕呢。
一切都恍如隔世,雨水不大,却还是打湿了她的衣裳,待到她被人发现,浑身已经湿透了。
祁风可以说是在她最无助地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可是好像这份美好她也留不住。
母亲最后在她的强硬态度下还是答应了她,一切都会按照计划进行,她要把一切拉回正常的轨迹,要把大哥身上的魔气去除,待到那时,之后的事情便再说吧。
之后的花涣在那次雨中大病了一场,倒是给她们多了准备的时间,所有东西都准备得,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