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就是节得老先僧多家户近更能打听掉一点什摸,例如揍息……”不行!发音太烂说不下去!埃德铁青着一张脸悻悻然的闭上嘴。
而且不知为何,他不太想那么早回到那间沿海的酒馆,那里过于喧闹的氛围一直让他浑身不对劲,直到中间与老板那场对话,有了“比较”后才忽然觉得有点好受;
可若要去沿海大街调查的话,寇斯托酒馆一定是首当其冲的第一个。
毕竟老板已经明确说过他在半个多月前还见过迪伦,那就说明半个多月前,迪伦曾光顾他的酒馆——在那个时间造访的熟客们一定有看过老先生最后的身影,或许还会知道他离开酒馆后去了哪里。
客观来看,寇斯托酒馆能收集的情报远比其他酒馆,甚至其他地方来得更多。
非常巧的是,老迪伦在退休之前所待的船队,正是希塞船队。而船队刚好在他退休的翌年转行成冒险团,因此,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退休的迪伦不是冒险团的一员,但是团内仍有他的生平与基本数据,包括他的住家地址。
“可是老师和酒馆老板不也说过老迪伦的一天很简单:钓鱼、喝酒,就这样。而且我们连目标准确的住家位置都不清楚,要怎么打听他的生活作息?”
那你为什么还能走得这么快啊?!
看着前方那位转弯转得十分干脆,脚步完全没有迟滞的人,埃德额上青筋跳动,在心里疯狂吐槽。
无论如何,个人隐私仍是相当重要的事,所以柜台小姐能做的也只是报了个地址,一边拿出那本旅游简章在地图上大致的位置画记,但……
在一张城镇区域的大地图上画记号……
这有画跟没画差不多。
眼瞅着地图上那个小小的红点,看得他不只眼酸,还愈看愈心塞。也不知道凯尔是怎么盯着那个红点看那么久也没有不适……
这么想着的他忽然发觉,从他们离开西塞冒险团的据点到现在,自己还不曾听过师弟发出哪怕一句的抱怨……难道神经已经粗到连视觉都迟钝了吗?
埃德不止一次怀疑自家师弟是不是天生神经系统没发育好,不然寻常人都会能感觉到的痛楚与不适,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搜以偶们到底到啰没?”
他们不会迷路了吧?心头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埃德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走在前面足下生风的凯尔冷不防开口。
“我们被跟踪了。”
他个金发师弟不说话则已,话一出口,真是一鸣惊人。惊得埃德连鼻子都忘了继续捏,令人作呕的浊气吸入鼻腔也浑然不觉。
“什么?!”他下意识地反问,结果下一秒,反应不及,迎头撞上前方猛地停下脚步的那个人。
被撞的人依旧站得直挺挺的,一声痛呼都没哼,仿佛毫无所感;
反倒是撞人的那位霎时眼冒金星,还以为自己撞上了一堵铜墙铁壁,鼻梁骨差点断成两截。
明明身量尚未完全长开,背脊也没多宽厚,怎么就硬成这样?埃德泪汪汪(生理性泪水)的摀着红通通的鼻腹诽着,湿润的目光越过自家师弟的肩看了过去。
被水液模糊的视界中,是乌压压的海浪。
在这条宽敞程度无法媲美马路的小小巷弄里,至多只能容纳三个瘦子的宽度,将近七八个彪形大汉硬要挤在一块儿,这一眼看过去自然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耸动,何况他们个个都穿的一身黑,看得埃德觉得那叫一个热啊……
一群人大白天的穿成这样堵在这种地方,怎么看都是典型的“有问题”——不是脑袋有问题,就是他们的目的有问题。
不过从前面来的话,应该不叫跟踪吧……?
瞇眼看着那一群可疑人士半晌,埃德忍不住小声的嘟嚷,只觉得自家师弟跟自己对于“跟踪”的定义肯定有很大的出入。
他的音量小得几乎无声,不过跟他紧贴在一块儿,听力又一向优秀的凯尔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因为他像是要证明自己并没有搞错“跟踪”的定义,马上接口:“他们原本就跟在我们后面,只是刚刚抄别条路绕到前面去。”
“欸?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几时发现的!”埃德揪着对方的后衣领,心急的低声质问,心头好似被一颗巨石沈甸甸的压着。
世间万物的体内皆有名为“气”的能量,它会自然发散至体外。寻常的冒险者在经过修行后,不仅能将之提炼成特殊的力量,对于较强的气息也会具有一定程度的感知能力。
事实上,这并非难事,就连一般人都可以透过长期的冥想修练做到这点,只是敏锐度会因人而异;
但问题是他尚未对这方面进行训练,练习的兴致也不高,是以对气息的感知度一直不甚敏锐。
可凯尔不同,他仿佛生来就具有对气息的高敏锐度,明明神经大条得很,可每当有事情发生时,对方往往会比他更早察觉异状。
这是埃德继剑术之后再次完全输给凯尔的部分——剑术的修行,比他晚三个月的凯尔不用一个月就赶超他的进度,足见天赋奇高;
倘若这是跑步比赛的话,没准他已经被师弟倒追个五、六圈也说不定。
“大概刚出旅馆的时候,只有一两个人的气息……不过从据点出来后人就变多了。”凯尔毫不迟疑的回答,更是让埃德的心情跌落谷底。
出旅馆的时候就在跟……后来人还变多……这不就说明,这群人十分确信他们想做的事,以及目的地是哪里嘛!
不就只是调查一个失踪案,招谁惹谁了?他们现在还绕到前面去,是打算来个前后包抄吗?!
身后忽然传来几个脚步声,足音不轻也不重,在安静的巷道间清晰可闻,像是要验证他这个不祥的预感。
埃德回头一看,果真有人——只有三个人,也都穿着一身热死人的黑。
两拨人马前后包抄,且步步进逼,各个手持短刃,杀气四溢,连感知迟钝如埃德,也能清楚察觉到一股压迫感从天而降。
此般阵仗,便足以明白来者不怀好意,而不打算好声好气的请他俩去哪喝个茶。
自诩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埃德,也从未直面如此庞大鲜明的恶意,他开始觉得头皮发麻,肌肤跟着泛起一股战栗。
余光一瞥,却见凯尔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像是在观察敌人的一举一动,两脚分寸未挪,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竟有些蠢蠢欲动的……兴奋?
“……”这种两面包夹的窘境到底有什么好兴奋的?埃德不明白自家师弟这会儿又在发什么神经,他只知道他们再不赶快有所行动就真的惨了。
——然而,当他伸手摸上腰间的佩剑,下一秒心头蓦地“咯噔”一声,一阵寒意旋即自心间漫开,缓缓流入四肢百骸。
方才也说过了,这条狭窄的巷弄,不过刚好容得下三个身型较瘦的人,他跟凯尔肩并肩而立,个人的活动空间就已严重不足不说,他们二人的武器……刚好都是长剑,光是剑刃就至少有一臂之长……
在这种窄得要死的地方完全是无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