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近辰看着面前的这一位国师,他可以确信,对方是知道的。
他之前看到那个乾王阳玄烨的样子,便觉得他身中应该还有东西,正想继续看进去时,却被那一个‘甲兵’道之中的老将射箭打断了。
他也没有强行去看,此时再听到国师说有些秘灵是通过易胎换形的方式在这个世界立足。
他便想到了江州城之中的那个‘江生’,这个江生不算是真正来自于虚妄里的秘灵,因为他本就是这个真实世界存在过的,所以他突然衍生出另外的意识,于城中降生。
他也是通过了一个人类的母体,怀胎而生的。
那么来自于虚妄里的秘灵,显然要困难的多。
而且,楼近辰还听说,每一代的乾王都是在成为王之后,便立即获得了一种强大的法术能力,以前他不知道是什么,现在却是大致的猜到了。
“国师,将欲如何?”楼近辰问道。
国师看着楼近辰,凝视着,似乎欲将楼近辰看透,一番沉默之后,突然‘哈哈’大笑道。
“当年见你时,你气合剑意,行事锋芒毕露,只认为自己对的,无论是谁只管杀之,这么多年来,我虽不出山,却也知天下事,虽仍有听到你的事迹,但却少见伱随便就杀了人,本以为,你改了性子,看来并没有。”
国师目光闪烁,继续说道:“原来,你是傲上而悯下的,即使是当年你见我,虽然言语上颇为尊重,但是内里却并没有多到尊敬。”
“我尊的敬的,必定是于德行上让我需要仰望的人,国师修行在前,在我眼中却也只是先行一步罢了,我自己很清楚,有些事情和选择,是我自己做不到的,这与法术修行的高低无关。”
楼近辰说道:“虽然说人生匆匆百年,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真正有作为的不过是三四十年罢了,如此短暂的时光里,却总会有人的德行让人动容。”
“这些年,我少有在天下间走动,便是因为觉得,普通人的生活太过于悲苦,而我又无力改变,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楼近辰说道:“这会让我心情不好。”
国师却是笑道:“那你现在看到了这一切,将欲何为呢?”
“我只是过来问你一些问题,现在问到了,其他的事嘛,或许,人家也只是借我们这一方世界降生而已,其恶未见,怎可以莫须有之罪而诛之呢。”楼近辰说道。
“那你可知道,每一位真正的神灵的成就,都伴随着一个界域的衰败和灭亡的,虽然,我们界域内没有关于‘神灵’成长的记载,但是为什么大家都在阻止着秘灵的寄生与降临,这不仅是因为那些献祭,我认为,这是我们界域的记忆。”国师说道。
“你是说,我们界域之中曾经有过‘神灵’的成长?”楼近辰问道。
“或许有,或许没有,我们所知道的历史记载太短了,但是界域存在的时间这么长,在那迷雾时代之前呢,又是什么情况?没有人知道。”国师看着那一片虚空,感叹的说道。
楼近辰也没有说话,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但又有新的问题。
“一直以来,乾国王上都在暗中祭祀秘灵,我是知道的,但是其表面有着冬之神做掩盖,我也无法抓住证据,而且,阳玄烨手腕颇深,让我与冬之神的大祭司相斗多年,根本就无法腾出手来。”
国师开始讲述他与大乾王上之间的事。
“可是我得你之助,镇压了大祭司,但是大祭司与‘冬之神’之间的联系之深也出乎于我之意料,我是费尽了一切的手段,才未让这‘冬之神’降临此间。”
“这冬之神,自然也不是我一开始就将之定于此处的,而是祂自己徘徊不去,觉得随时都能够攻破,但是祂也太小看我了,最后即使是想脱离,也脱离不了。”国师笑着说道。
“这导致了,国师无法兼顾得了阳玄烨?所以阳玄烨也正是看到了国师无法脱身,所以他便孕育着‘秘灵’转世之胎?他也等着这一个机会?”楼近辰说道。
“或许吧,当此界域之中,像阳玄烨这般的,一定不在少数。”国师说道。
楼近辰不由的再回忆起当年自己每一次见到阳玄烨之时的样子。
那一份万人之上的气慨,还是让楼近辰颇为印象深刻。
毕竟这是他在这一个世界里,第一次见到的人间帝王。
“所以,还请小友,前去看看吧,若是事不可为,直接离开便是,若是事可为,我想小友之剑的锋锐,绝不会手软的。”国师诚恳的说道。
楼近辰并没有回答,反而是问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国师的真正来历与姓名呢?”
他对于国师的身份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怀疑,毕竟有一个人修榜在那里证明着,国师还是属于人类。
而且,他也相信,国师这般的人物,不会那么容易被沾污的。
国师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巫我的名字,小友应该早就知道,姓王,名册,师承于雾隐州,灵巫庙,传承巫祝一脉,成就第四境之后,便离开了灵巫庙,来到了这东州安身落户,一直至今。”
楼近辰却在他自我介绍的过程之中,一步步的朝着下方走去。
当他说完,已经走到了一半,回头说道:“国师为何不请我助你降服这冬之神呢?”
“因为这不是外人可以帮得了的,多你一个人在这里,并不能够多做些什么。”国师说道。
楼近辰点了点头,正欲转身,又回头,问道:“国师可知道,太学山长庞稷去了哪里?”
国师却是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他也没有说,但我觉得,他可能去了阴世的更深处,去寻找一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药去了,但若说有一个人知道,一定是阳玄烨。”
楼近辰有些皱眉,因为当时太学山长庞稷并不是这样说的,不过,人家也未必一定要说。
他没有其他想问的事了,转身继续下了阶梯,国师就站在那高处,看着,楼近辰的身形越来越小,一步步的消失在了下方那白色的门派之中。
随之门关闭,整个空间之中,只剩下身后的虚幻背景。
而整个大殿之中闪起了斑斓的光线,大殿的虚空里,出现了一个个宝石一样的东西,形成一种玄妙的法阵,而国师手中挥出一根金针,金针上面有着一根彩色的线,刺入在那一片‘冬之神’寄身的虚空里,又穿出来。
那光线似乎要将这一片虚空绣成一副画,而虚空那涌动的景象里,一会儿是月景,一会儿是雪景,一会儿是一个女脸冰冷而愤怒的面目。
他要绣一面法旗,而且是要将这‘冬之神’绣入其中,到时,这法旗一成,挥动之间,便相当于驱役着‘冬之神’,这将会是一个法宝。
能够称之为法宝的东西,绝不简单,能够让一个人斗法的能力成倍的增加。
楼近辰出了无尽山,抬头看了看四周的景致,这山景在他的眼中并不是真实的,而是虚幻的,是法意的堆积。
他也并没有多停留,纵身而起,破开山雾,直上云端,身后的无尽山又隐入了迷雾之中。
他纵身落到了城外,落在地上,隐入了尘埃与光华之中。
他一步步的走入这一座京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