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蝶城并不大,只是一座小城。
一切都因为花蝶而得名,花蝶半植物半昆虫,一般的品种虽然很好看,但最大的作用也就是好看,偶尔能够入些药。
蕊夫人不是城主,曾经的城主是她的丈夫,但是她的丈夫死了,而她之所以能够管理着这花蝶城,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那位公叔先生。
公叔先生喜爱蕊夫人,所以打点了关系,让她的儿子将来能够继承这个城主之位,而公叔先生一直未能够得手,所以便又用她儿子继承城主之位这事拿捏着她,想逼她就范,而她又利用自己的美色,想让公叔先生白白付出。
只是在这一场爱情与利用的较量之中,还未分出结果,公叔先生便已经被突然来的东州强人,吹了一口肺气给吹断了头。
“娘,公叔决死了,我的城主之位怎么办?”蕊夫人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心中叹了一口气,暗想,现在还想着继承城主之位,我们能够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叶儿,公叔决是秘符宗的弟子,一个五境的弟子,在哪里都是中流砥柱,而且,他是秘符宗的关门弟子,自小得宠,即使是对于六境的人也缺少尊重,现在他被楼近辰杀了,那秘符宗岂能善罢干休……”
“那秘符宗也是去找楼近辰,跟我们没有关系吧!”这个叫叶儿的青年看到自己的娘亲脸上的担心说道,对于公叔决的死,他心中是快意的,对于公叔决打自己娘亲的主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且他心中也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随着他的年纪变大,越来越想要获得城主身份,可是那个公叔决就是这样吊着,他心中既羞辱又无力。
“楼近辰在人修榜上排名二十三,岂是那么好相与的,若是他们一时找不到楼近辰,那么一定会来找我们花蝶城出气的,毕竟公叔决是在我们花蝶城出事的。”
蕊夫人心中满满的担忧,因为她很清楚,对于这样的大宗门大势力来说,一个小小的花蝶城算不得什么。
在大周国中,宗门与大周国的世家、官府牵连在一起,很紧密。
未来的城主叶子青年也有些慌了,他想到自己可能会被殃及池鱼便慌了。
“那怎么办,娘,娘,怎么办呢?”叶子青年急道。
“别急,叶儿,别慌别慌,娘给你想办法。”
蕊夫人无奈。
……
楼近辰并不知道白也剑去了哪里,但是他知道庆元府,他相信其他的人也会去庆元府的,而且陈瑾在庆元府,于是,他带着薛宝儿,在问明了道路方向之后,一路的朝着庆元府而去。
只是庆元府与他从剑灵山下来时,所去的方向是一个几近相反的方向,所以他离的颇远。
因为没有去过那个地方,对于那个地方没有概念,心中没有一个具体的方位,所以他无法以门字法直达那个庆元府。
他的门字法开门所能够去的地方,必定是自己去过的地方,若是没有目标,那随便的开一个门,他心中可以肯定一定会是一个很危险的事。
在前往那些自己去过的地方,在开门之后,跨入门中之时,他都有一种要被卷走或者蛊惑前往一个未知之处的感觉。
门字法玄妙无比,却也一直有危险藏于其中。
他带着薛宝儿直接先开了一个门,来到了剑灵山。
原本他离开的时候,剑灵山已经有了几分生气,他觉得剑灵山受此大劫之后,在单信芳的带领下,过个几代,或可重振起来。
在他看来,单信芳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但修行天赋还是很不错的,要不然也不会修到第六境,而且他还颇有隐忍之功,不是那种冲动的人,应当能够在这种风雨飘摇之下,坚守下去。
只是未曾想,他前脚刚走,单信芳便死了。
楼近辰看到了他的尸体。
他的尸体就倒在地上,被鸟兽蚕食。
尸体在地上七零八落,衣服早已经被野兽撕碎,没有人为他收尸。
楼近辰看着周围的树林子里那一只只鸟,这些鸟的眼神像是已经多了一种煞,和一些残忍与贪婪。
楼近辰伸手在虚空里一扯,像是将原本藏于阳光里的火焰给扯了出来。
仿佛扯破了那一层膜,红色的火焰从虚空里坠落下来,扑涌在单信芳的身上,将他的尸体淹没,燃烧的火焰涌动着,散发着阵阵焦味。
“咕……”
有鸟儿叫出声来,鸟声之中似乎还透着愤怒,这是楼近辰的感觉,它们似乎在怪楼近辰烧毁了它们的食物。
楼近辰突然一挥衣袖,衣袖带起的风,吹起火焰,形成点点碎焰,那些碎焰飞扬在空中,如天女散花一样,先是一个扇形,随之形成了一个圆环。
点点碎焰,竟是都朝着那些鸟儿飞去。
在虚空的风里,那些点点碎碎的火焰,竟是都化作一只只的火红的鸟,栩栩如生,速度竟是诡异的快速,有些鸟儿似乎感受到了危险,想要飞走,却已经被那火鸟扑在了身上。
大多数的鸟儿都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被焚烧至死。
地上的尸体燃烧到最后,只剩下一些骨头残渣。
楼近辰将这些残渣捡起,就地挖开一块地板,将骨头埋入其中,又将那一块地板填回去,并在那一块地板上面刻下几个字——单信芳埋骨之处。
整个剑灵山,此时可称得上是真正的死寂了。
楼近辰与薛宝儿继续朝着西边的方向而去,下山,两人并不慢,遇到城池之时,仍然还是会入城之中去稍坐一下。
他们虽然是去庆元府,但是心中却觉得,很有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在进入一座城中之后,于一个酒楼之中很容易的听到大家正在议论一件事。
那事便是关于‘剑丸’的事。
都似乎在说,东州京落宫的楼近辰,在剑灵山的孕剑山之中悟得了凝炼剑丸之术,因为取了剑灵山的那些灵剑,所以为了补偿剑灵山,便将那凝炼剑丸之术留给了剑灵山。
剑灵山欲以此凝炼剑丸之术,做为剑灵山重开山门的根本。
剑丸大家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熟悉无比,自从出现银剑丸之后,很多宗门都开始养炼自己的剑丸,或者是炼就各种各样的‘剑器’
只是没有一个剑丸能够真正的与那银剑丸形成质的代差。
而据说,这个楼近辰凝炼的剑丸,由虚化实,却又能虚能实,迅猛如雷,其质似光,驱役无方,神妙无比,合于法念之中,毫无阻碍,可藏于肺窍之中。
无论是何种道流,都可以修习凝炼。
所以很多人认为若是能够凝炼出这样一枚剑丸藏于肺窍之中,无异于多了一门神通法术。
一时之间,都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野兽,四处都在议论着。
尤其是听说那凝炼剑丸之术是在白也剑的手中,而白也剑虽然修为不凡,但究竟只是第五境,所以许多人都蠢蠢欲动。
楼近辰倒没有想到,自己给剑灵山的那一份手稿,居然引起了这么大的波涛。
他在城中只稍作休息,便又出了城,一路的朝着庆元府而去,当他到达庆元府之时,已经是五日之后。
他进入庆元府之后,发现这座庆元府的气息很炙热,有一种无形之火在城中烘烤的感觉。
天地如熔炉,阴阳为炭,造化为工。
一件事,让这么多的人聚在一起,一起来到这一座城中,受到烘烤。
他们的情绪在自己心中的贪婪和别人的激发之下,在庆元府的上空,仿佛形成了无形的火焰。
楼近辰在庆元府外的山间,这是一处悬崖,前面是山涧,楼近辰就站在这里,他不知道,陈瑾带着白也剑的妻子从‘门’中出来时,也坐于马背上,立于此处眺望过庆元府。
“我们进去看看。”楼近辰说道。
“真的要进去吗?他们肯定都已经离开了这里。”薛宝儿说道。
“人人都知道,那凝炼剑丸之术是出自于我手,那我就现身,看看有谁来向我要。”楼近辰说道。
“中州浩大,强者众多,是否有七境中人尚未可知,这样做,是否过于危险了?”
“天地为熔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我在天地之间,正想再试炼一番,不是炼神返虚吗?没找到明确的方向,那么总得各种方式都试一试。”
楼近辰说道:“不过,你没有必要跟着我进去。”
“我也迟早有这么一天,我的阴神亦处于蜕变的过程之中,我亦想进去体会一番这天地熔炉的锤炼。”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会一会这些人,看看有多少人敢在我身上来取那凝炼剑丸之术。”
楼近辰说完,踏空而行,而薛宝儿也跟在他的身后,步行虚空,脚下风呼啸,她的人却像是有一团风托着她朝着庆元府的上空而去。
两人并没有落在城外,而是直接的就朝着城中落去,楼近辰的法念一展,便从那无数的议论声之中,听出了原本秋蝉书院的位置,然后朝着那秋蝉书院落去。
他若是想要无声无息的进入城中是非常容易的,但是他并没有,而是从高空落下,几乎可以说是众目之中。
尤其是刚刚那一刻,他的法念扫过整座城,那种肆无忌惮,那种嚣张的态度,惊起了城中许多人。
那些人心中一寒,像是被无形的风吹过了身体,一个个都朝天空之中看来,有些已经腾身而上屋顶,或者是凝立于虚空看着楼近辰。
大家都看到一男一女,像是两朵盛开的花一样,落入秋蝉书院。
楼近辰与薛宝儿身上都是法念笼罩着,凝视楼近辰的人,只看到无数的幻象,像是无数人叠在一起,又像是一朵未散开的蒲公英,只需要一个大力触碰,便会散为无数。
其身上的光华,初看是金白之色,再看又似阴暗,再看,又是五彩斑斓。
而楼近辰身后落下的女子,则是一团白光,初看时只是纯白色,只觉得洁净,再凝视,却会发现她一身的白色之中有着浓重的霜寒,反而朦胧了。
大家都看着两人入了秋蝉书院,没多久,秋蝉书院有一个声音传出来:“诺大一个庆元府,竟是容不下一座小小的书院,真是可怜又可悲。”
这个声音似在叹息,在可怜,又似在嘲讽。
然而满城之人皆能够听到。
一时之间没有人回答,甚至听到的人都没有人出声,满城静悄悄。
原本有些坐在屋里的人,不知道有人降落的,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震惊无比,还有一些在静室之中闭关的人,在听到这话之后,竟是直接被惊醒。
一般这样的人,除非是关于他们的大凶险之事要发生,他们才会惊醒,可是现在却被一句话唤醒,心中又是恼怒,又是惊诧。
“这是为什么呢?”
依然是刚刚那个男子的声音,声音既不高亢,也不响亮,可是偏偏就像是在大家的耳边说话,直接钻入了心中。
“可能这一座城中的一些人也身不由己吧!”回答的是那个女修的声音,居然也是让大家都听到了。
薛宝儿自己当然做不到音传全城让大家都清晰的听到,但是她的话说出口,却似有一个无形的放大器,将她的声音传开了。
“身不由己吗?一个修行人,居然会身不由己,那这修的是什么?修行人不就是修一个身心自由吗?连自己的身心都控制不了,那还说什么修行,说自己是一只狗不更好,至少行心合一。”
“但是他们究竟是人的。”依然是那女修的声音。
“不,有些人看上去是人,实则是被权势外在所奴役的狗罢了,要不然怎么会容不下一张书桌!”
这个男修的声音才说完,却惹起一声喝骂。
“大胆,哪里来的狂徒在这里发狂言?”
城中的人都听出来了,这是府君的声音。
随着这声音起,城中的人都感觉整个虚空都一紧,随之虚空里像是起了风浪,像是处于水中的鱼,因为水中的大鱼破浪而出,卷起了大浪。
只见一道光芒冲上天空,光芒下方起了漩涡,拉起了满城的云气。
那光中是一枚赤铜大印。
而那拉起的云气即是元气,又是城中众人游离的念头融入其中,他这一枚印,象征着权势,与这一片大地紧密的结合在一起,以神法祭炼而成。
尽管他只是第五境的人,但是他自信自己在这城中,即使是第六境也能够斗上一场。
大印在城头上空,绽放着万丈红光,而城中也出现了无形的风啸声,那一枚大印在大家看清楚时,已经长成一座大屋那般的大。
正在秋蝉书院的上空,朝着书院落下来。
城中的风呼啸,像是有水浪自天空涌入城中,四处奔流冲卷。
一些修为弱的人,在这风中居然一下子都站不稳,而没有修为的人,更是被风卷到一些角落里,大人和孩子的惊呼与哭喊声响起,却被风声吞没,所以没有人在意他们。
“唉,可惜啊!”
唯有这个声音依然穿透了风,割开了风势传入了大家的耳中。
同时,在秋蝉书院之中,有一道白光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