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里的陶瓷盆就这两个了吗？”
看着脚旁边两黢黑的陶瓷盆，张阿妹瞪圆了一双眼，气地全身发抖。
“本来四个的，还有两个挺新的，那还是咱结婚的时候，宋莹送的结婚礼物呢。”
“不是你今天回来生气来着，闹着吵着要把那两盆砸了的吗？”
“现在只剩这两个了。”
“你这又抽的哪门子风，从宋莹家回来以后，干嘛要抢跟我跟小军的洗脚盆。”
夜里的风有些凉，吴建国披了一件外套在肩上，他的两条裤腿都卷了起来，露出一双冒着热气的大脚。
儿子吴军也在一旁光着脚杵着。
“要不……有什么事先等我们爷两洗完脚再说？”
“这脚还没洗完呢。”
见吴建国弯腰要去扒拉地上的洗脚盆，气地张阿妹一把把他推开。
“洗洗洗！现在是洗你臭脚的时候吗？”
“林栋哲等下要来咱们家了，要是让他看见我把她妈送的那两个盆砸了，这皮猴子还不知道怎么在他妈面前说我呢！”
“不是，砸了就砸了啊，不就是两个陶瓷盆吗？”
后妈又在发疯，吴军白天上学去了，根本就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个什么事。
怕后妈发火发到吴军身上，吴珊珊把吴军拽到了身后，开始进行解释：“妈今天当着林栋哲的面说了一些不好的话，说林叔叔的钱是脏钱。”
“也不稀罕林叔叔家送的陶瓷盆，回来就要砸了，要是等下让林栋哲看见盆被砸了，恐怕妈这一次就是白上门道歉了，宋阿姨又得生气了。”
“啊！”
听着这话的吴建国，狠狠地瞪了张阿妹一眼，说话都在咬着牙。
“平常就跟你说过说话要注意一些，你就是不听！”
“我现在总算是明白林栋哲怎么敢往你脸上抡那一巴掌了，该！是真的该！”
“吴建国！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你竟然这样说我！不应该先替我想想办法吗！”
“等下林栋哲来咱家里……”
“珊珊姐，我来给你送衣服了。”
还没等张阿妹把话说完，外面就传来了林栋哲的声音。
这下可把张阿妹吓坏了，她着急忙慌地，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妈，反正宋阿姨送的那两陶瓷盆也不是什么新鲜式样，跟这两盆差不多。”
“咱们先赶紧供起来吧。”
还是吴珊珊的反应够快，已经端着一个盆放在了脸架上。
“好…好好……”
张阿妹嘴唇哆嗦着应了一声，她也赶忙端着另一个盆倒了水，放了一个白菜进去，坐在小板凳上假装准备择菜。
“珊珊！你…那个盆的…水…赶紧把里面的水给倒掉啊！”
那个盆里装着的还是吴建国的洗脚水呢。
只是等吴珊珊反应过来，准备倒水的时候，林栋哲已经进门了。
“张阿姨，你要珊珊姐倒什么水啊？”
“那…那个…珊珊这孩子孝顺呢…帮我倒了水洗脸……”
吴建国也在尬笑附和：“是啊，栋哲，你…你来了啊。”
目光落在了吴建国未干的脚上，林栋哲在屋里环看了一周，锁定在了两个黢黑的陶瓷盆上。
心里也明白什么情况了。
市面上的搪瓷盆印花式样都是一样的，印着喜庆的龙凤呈祥。
张阿妹结婚的时候，不止宋莹送了盆，肯定还有别人送了盆。
张阿妹估计是把那两盆砸了，家里只能翻出这两搪瓷盆来应付。
走到了脸架供着的搪瓷盆前，看着这混浊的水，还能闻到一股脚丫子味，林栋哲眉头一皱。
“啊，今天接的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烧开就犯浑。”
唯恐林栋哲发现端倪，张阿妹菜也不择了，赶紧拿下脸架上的洗脸毛巾丢进了盆里。
“你看，阿姨没骗你吧。”
“今天在厂里说的那些都是气话，你怎么能当真呢。”
“阿姨最喜欢你妈妈送的这两个盆了。”
“你看，一个用来洗脸，一个用来洗菜，都用着呢。”
林栋哲语气迟疑：“可是吧。”
“我怎么看着，这两个盆看着不像我妈送的那两个啊。”
“怎么不像啊，这就是的啊，阿姨结婚那时候你才多大，才这么点高呢，准是你记错了。”
在盆里撩拨了一下，张阿妹把毛巾拧干了，下意识就要王脸上贴。
可想起来这还是吴建国刚用过的洗脚水。
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还好收回了手。
林栋哲唇角一勾，他可不想就这么放过张阿妹。
“张阿姨，你拧干了毛巾怎么不洗脸啊。”
“还不洗就要冷了。”
“洗呢洗呢，在洗着呢。”
捧着毛巾的手都在哆嗦，毛巾敷在了脸上的那一刻，张阿妹闻着毛巾上的这股味，胃里一阵翻腾。
她的脚趾头都紧抓在地上。
要死了，这味可真要死了。
等毛巾拿下来的时候，她脸上的笑比哭还要难看：“这不是在洗着嘛。”
吴珊珊姐弟两还从来没有见过张阿妹这么吃瘪，姐姐倒憋地住笑。
弟弟吴军年纪小，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军！不准笑！”
“珊珊姐，小军这是有什么好事了吗？笑这么开心。”
“没…没呢…”
“妈说小军最近学习辛苦，所以今晚给他包白菜猪肉馅饺子，小军这是在高兴呢。”
林栋哲点了点头：“张阿姨今晚不上班啊。”
洗完脸的张阿妹，差点就要呕出来了，她的喉咙口一直在犯酸水，直往肚子里咽。
“是啊。”
“今天棉纺厂排班，你妈跟黄玲都要去替班了，所以把我轮下来休息了。”
“那正好啊，张阿姨，伙房就在筱婷家后头，我今晚去筱婷家学习呢，虽说尝不着你的手艺，闻闻你家的饺子肉馅味也是不错的啊。”
“这个洗菜的搪瓷盆这么大，肯定适合和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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