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人们带着王悦一出门，余弦便飞奔到成牧家中。
急促的拍门声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成牧，听见川子已经前去开门，他慢悠悠地爬起来，嘟囔了几句“觉也不给我睡”，没等他走出房间，余弦就闯了进来。
“成兄不好了！王悦被观云台带走了，是顾盼告的密！”
成牧眉头一皱，想了想道：“王悦是……扮演李香君的那位姑娘？”
“正是，罪名是私自修习其他道派的法术，想来她在使用微纸的时候，偷偷写过几回字，他们不知道怎么的搜出来一本破旧的字典，顾盼也说曾经亲眼目睹她写过字。成兄快想想办法吧！”
余弦着急不已，好不容易培养出来挑大梁的女主角，就这么被观云台带走，不论换做是谁都会心疼万分。
“你刚才说搜出一本破旧的字典？”成牧突然问道，“王悦平常喜欢读书吗？”
余弦摇了摇头：“排演《桃花扇》之前，她一心修习法术，锤炼舞姿，从未见她拿起过什么书。”
“这就奇怪了，一个不爱看书的人，怎么会在家里放一本字典？再说了，字典有些破旧，肯定是经常翻阅才会这样，怎么想都觉得跟王悦的人设完全对不上。”
成牧摸了摸下巴，缓缓说道：“应该是栽赃嫁祸，而且不是出自观云台之手，就是顾盼做的，无论哪一种，背后都是得了沐清和的授意。”
“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余家乐馆生意兴隆，对观云台和乐道并没有坏处啊？”
看着余弦怎么都想不通的表情，成牧冷笑一声：“你要知道，有些人虽然身处高位，但他们做起事情来满脑子想的不是黎民百姓，而是个人利益、自我喜好。
在异界中，借公家的权力，报一报私仇的例子，从来不在少数。”
“成兄的意思是，沐圣尊她其实是在报私仇？”
“她有多厌恶我，七道中几乎人人都知道。这次她应该是查出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是文道的人，她不好直接对我下手，但拿捏你余家就方便多了。”
余弦着急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她身居高位，做起事来却没有半点圣尊的心胸和气度，乐道若是长久地把持在这样的人手中，不知将来会变得如何？”
不得了，这么肥胆包天的话你现在都敢说了，果然有钱壮人胆啊。
见成牧惊诧地看着自己，余弦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哎，成兄，这话我也只能对你说说。不过，沐清和这回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摆出人赃俱获的架势，连证人都有了，想反击肯定不容易。”
“的确不容易，但不是毫无可能。”
成牧倒了杯水漱漱口，又从容不迫地洗了把脸，感觉清醒了不少。
“跟王悦关系亲密的人都有哪些？比如她的家人朋友？”
余弦低头思索片刻，很快说道：“她的家人很早便战死沙场了，从小寄养在方家。”
“方家？”
“方家和王家是世交，王家夫妇在和南域妖人之战中不幸牺牲，只留下一个女儿，方家便将她带走抚养。
虽然方家算不上家产丰厚，但从小就把她照顾得很好，我记得她对方氏夫妇是很关心的。如今演出事务繁忙，王悦大部分时间都住在乐馆里，方家经常派人给她送这送那。”
成牧点点头：“听起来方家跟她的关系非常密切，但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她洗脱嫌疑的地方。”
余弦一愣，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成牧耐心地启发道：“你看啊，要是一个人没有做过这件事，但是别人却拿住证据非说他做过这件事，那么也就是说，是有人暗中替他做的。”
“顾盼？或者观云台的偶人？”
“但是他们不会主动说自己栽赃嫁祸的。”
“可我们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证据，证明王悦并没有做过啊？”
成牧神秘一笑，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用找什么证据，他们喜欢嫁祸于人，我们也来这么一招不就行了。”
“成兄的意思是，我们坚称字典不是王悦的，而是别人的？”
“聪明，观云台肯定会找借口说我们是瞎编乱造，但他们并没有说实话，为了维护谎言，他们会编出更多的谎话，到时候，多得是破绽让我们拿捏。”
余弦恍然大悟，拍着手笑道：“成兄果然机敏，这样千回百转的法子转瞬间便想出来了！”
她突然眉头一皱，很快又低声道：“我给成兄提供一个人如何？”
“你说。”
“王悦的情郎就是方家的长子，方济术，此人如今正在观云台任职，管理乐道中的幻境。前几日，他才去过乾元谷。”
这么重要的信息，你刚刚怎么不说！
成牧顾不得喝茶，赶紧说道：“他们两个感情如何，方济术愿意为了王悦豁出去吗？”
关键时刻，渣男可靠不住啊。
“他们二人是青梅竹马，年底就要定亲的，我听说王悦的微纸就是方济术买的。”
余弦顿了顿又道：“你说，王悦会写字是不是方济术偷偷教的？”
“很有可能，方济术管理幻境，是要跟文字打交道的，又经常出入乾元谷，多少是个喜欢诗词的人，两个人私底下写写诗词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成牧把手中的茶盏一放，对余弦严肃道：“你能联系上方济术吗？”
“应该可以。”
“那行，马上告诉他千万不要冲动行事，想救王悦的话就来找我。”
余弦郑重地点点头，很快离去。
川子将她送出院门，转身回到成牧房中，见他重新躺回床上，忍不住道：
“王悦的事，你准备怎么办？沐清和显然是冲你来的，要是观云台死咬不放，就算有方济术的帮忙，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来就来吧，我们布了这么久的局也不容易，是时候让沐圣尊感受一下，舆论的压力有多么可怕。”
成牧打了个哈欠，眼神随之变得凌厉。
“告诉张迹，这两天打起精神来，微纸上的广场还要他来把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