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如湖里的市街和乾元谷一样，也分南北，但却是依湖而建。
成牧走到湖的另一侧，望见一片雪白色的花海，定睛一看，忍不住惊讶道：“这不是彼岸花吗？原来彼岸花还有白色品种啊。”
“彼岸花？是异界中的名字吗？在这里我们叫它往生花，此地名唤‘往生海’，是沐圣尊平日里最喜欢的地方。”川子道。
哎，这名字，听着很不吉利。
成牧摇摇头，“啧啧”了两声：“沐清和也是无聊，往生花这个名字如此不吉利，为什么要在湖边种一大片？”
“这，我也不知。”
也是，沐清和长得虽然清秀好看，但为人死板怪异，做出些不合常理的事也正常。
成牧摆了摆手，绕过繁华似锦的往生海和碧波荡漾的翰如湖，走进刚刚有店铺开张的南北市街。
两人越往里走，越觉得街市冷清得不得了。
一间首饰铺的掌柜拿着一本歌谱哼哼唱唱，根本不想搭理难得入内看货的客人。药铺的掌柜更加令人费解，竟然在铺子门口翩翩起舞，完全挡住了客人们迈步进门的路。
“这乐道的街市有点意思啊，铺子的掌柜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一心修习法术。”成牧忍不住喃喃了一句。
“翰如湖里的生意是七道中最难维持的。”川子解释道，“大部分铺子都在往里贴钱，只有乐馆勉强维持得下去。”
成牧停住脚步：“那我们文道开在这里的书铺是不是也要关门了？”
“只能说还在勉强支撑吧。”
成牧脸上浮现出一丝想不通：“按理说，我在乾元谷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沐清和又恨我入骨，怎么看都会把书铺赶出去，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听见？”
“或许是因为乐道中人都要按照歌谱、舞谱和曲谱修习法术，离不开傅家书铺吧。”川子道。
“傅家出的书，乐道中人也能看见？”
“抄书者是乐道中人。”
成牧恍然大悟，歌谱、舞谱和曲谱不是“宫商角徽羽”就是跳舞的小人，根本不需要拥有文字表达能力的抄录人，而且由乐道中人做这个活，也更方便、更省力。
“那么也就是说，我们文道是有人长期在翰如湖里干活的？毕竟要负责装订成册。”
川子点点头：“大约三五人，不多。”
两人继续往前走了一会，转过一个街角，看见前方有一座废弃了高台，台上杂草横生，台下堆满了乱石朽木。
“这是什么地方？”成牧忍不住好奇道。
“是原先乐道中的演舞台，凡是修出新法术之人，都会在此地展演一番，给大家观赏。如今乐道后继无人，听说已经有快六年的时间没有修出新法术了。”
这么惨，看他们也不像是不勤勉的啊，刚才看铺子的老板都忙着修习法术，怎么会六年都没人登上演舞台？
乐道里真的是有大问题，不过，没人修出高强的法术也好，免得被夺灵邪仙知道了，来取他们的命。
成牧叹了口气，心想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好处了。
两人转过荒弃的高台，向上进入北市街，只感觉四周更加清冷，许多铺子根本就没有开门。
“乐道怎么回事啊，这样下去迟早要完，沐清和也不管管？这么做圣尊也太不负责了吧！”成牧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川子轻叹道：“沐清和登位时不到二十岁，年纪尚小又没有族人扶持，的确顾不过来。不过你说得对，她既然接了这个位置，就应该负起责任来，年纪不应该是借口。”
成牧扫了一眼空空荡荡的街市，问道：“让张迹办的事进展如何？”
“他说再有三日应该可以完成，只不过，我们该把地点选在哪里？”
“刚才不是有一个绝佳之处么？”
川子转过身望着不远处的演舞台：“你是说那里？”
成牧点点头：“演舞台本来就是翰如湖里的标志性建筑，就这么荒废了实在可惜，我们这次要是有机会，就把它充分利用起来。
乐道本应该是艺术作品五彩斑斓的地方，他们会唱歌、跳舞，又懂器乐，随便拿出点什么作品来都能让人身心舒畅，何必搞得跟现在一样苦哈哈？
沐清和也算是经历过不少幻境的，怎么半点都没有学到异界中的文艺表演形式？反而连带着中州七道的艺术熏陶都很贫乏。”
要不是成牧事先跟自己解释过“文艺表演”、“艺术熏陶”等名词，此刻川子恐怕又要听得一知半解了。
“小牧，你说的填词和戏曲表演在乐道里会有用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两人往西走去，不多时来到一处乐馆门口，咿咿呀呀的歌声从里面传来。候在大门外的偶人对着他们拱手一伏：“恭喜成圣尊进入乐道，我家姑娘在此等候多时了。”
成牧微微点头，和川子一同入内，偶人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古朴雅致的厢房，房门一开，一名十七岁的少女笑眼盈盈地站在里面，望见成牧含笑道：
“去年还唤你‘成公子’，今年就要尊一声‘成圣尊’了。”
“余姑娘说笑了。”成牧恭敬地作了一揖，“现在我可什么都不是了，以后在乐道生活，还需要余姑娘多多关照啊。你就叫我小牧吧。”
余弦连连摆手：“岂敢！你比我年长一岁，还是唤你一声成兄吧。”
“也行。”
成牧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桌上摆着的都是异界中的菜品，看来余弦招待自己之前是做过功课的。
这个合伙人，靠谱。
余弦伸手给成牧沏了杯茶，瞥见川子还立在他身后，赶紧招呼他坐下。
毕竟这位川先生不是普通的偶人，乾元谷中谁不知道成牧是拿他当家人看的。
“我听说傅公子出谷游历去了，一切可安好？”余弦问道。
成牧笑了笑：“他现在身边有个会语形术第二境的保镖，潇洒得很。”
余弦眼神一暗：“是西漠利银奇族的继承人。”
成牧见她神色有些郁郁，心中哀叹丹枫这花花公子简直造孽。
“不说他了，还是来聊聊我们的赚钱大计吧。你们余家准备好做翰如湖里的首富了吗？”
余弦扑哧一笑，语调也变得轻快了不少：“当初你派人传信给我，我还只当你是在说玩笑话，所以你这回是有备而来？”
“那当然了。”成牧夹了块东坡肉塞进嘴里，“等着瞧吧，一定会让乐道修习者们，不，我会让七道所有人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