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左思林来到成牧住着的宅院门前时，围观的群众已经消失不见。
溶溶的月色照着门前的一大滩发黑的血迹，左思林用力吸了吸鼻子，嘴角一扯，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
魏潜心的身体经过了我的改造，鲜血的味道不像普通人那么浓烈，看来受伤的就是成牧那个荒野小子了。
今日真是天助我也，等活捉了他，就算我在夺灵术上没有进益又如何，只要尊上一高兴，何愁不会再传授我一些中州法术？
他的心情顿时畅快不少，原本的紧张情绪一扫而光。
观察片刻，发现宅院的大门用法术紧紧封闭，更让他坚定了心中的推测。
成牧一定受了非常严重的伤，那个偶人才会如此不安，居然在院门上都用起了法术。
他用眼神示意了下跟在自己身后的偶人，偶人迅速上前，眨眼间点破封住院门的禁锢术，回头低声道：“主人，想必左川是着急得很了，使出的禁锢术简直不堪一击。”
左思林冷笑一声：“今日就是他的死期，一石二鸟近在眼前了。”
两人快速推门入内，脚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院子里空无一物，安静异常，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里面人影闪动。
左思林摸到墙角，贴在窗边细听一回，川子焦急的声音不断传来。
“这样能催动灵力吗？还是不行？我看明日必须要去一趟巫道了……”
左思林听得心中大喜，顾不得隐藏行踪，直起身走到门前大剌剌一推，房门顿时开启。
他和偶人才刚进门，房中的灯火忽然熄灭，身后的房门“砰”地关闭。
怎么回事？
左思林心中一紧，伸手往后摸了几下，却发现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的偶人已然不知去向，连一个声音都没有出过。
中计了！
他连忙催动灵力，凝聚在双掌间，准备随时出手。
黑暗中，他隐隐看见墙角处有一对金光闪闪的细小圆珠，正在疑惑间，一个声音忽然传来：“纵有千足力，难出方寸间。”
屋子里顿时灯光如昼，左思林感觉双眼处传来一阵被光刺痛的感觉，极力睁开后却发现成牧正好端端地坐在自己面前，立在他身后的是川子和恢复正常身形的魏潜心。
“你，你们！”
他立即明白成牧根本没有受伤，而是挖了个大坑给自己跳。
他的目光四下一扫，发现房门已经被关闭，跟着一起来的偶人被困在了法术罩中，墙角处不是什么金色圆球，而是一只双眼放着金光的传音虫。
“左圣尊请坐。”
成牧的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左思林不想久留，抬腿准备离开时，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迈动双腿，都离不开方寸之地。
看来刚才他是用语形术念了句诗。
见左思林没有坐下，成牧语调一冷，一字一顿道：“左圣尊请坐。”
一张矮凳出现在左思林脚下，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坐在了上面。
他心中顿时大骇。
这荒野之人的语形三境居然这么厉害，如今都能控制他人的举动了。
他定了定神，缓缓说道：“成牧，你想做什么。”
眼前的少年面容冷峻，比起第一次在荒野见到他时，多了不少成熟的痕迹。
“左圣尊，你大半夜的跑到我房间里，我还没问你想做什么，你反而问起我来了？”
左思林自知理亏，顿了顿道：“你我同为一派之尊，听说你受伤了，我星夜兼程前来看你，怎么，不欢迎？”
“岂敢岂敢。”成牧微微含笑，“既然左圣尊亲自来了，倒也省得我去找你，有件事我不太能想得通，希望左圣尊替我解惑。”
“何事？”
“魏潜心的事。”
左思林心中一沉，脸上却毫无波澜：“魏潜心怎么了？我还没问你他为何出现在翰如湖里，又住在你家中？他不是应该在我有实岭的大牢里吗！”
成牧缓缓道：“左圣尊先不要发怒，还是来听听魏先生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
魏潜心的双眼死死盯着左思林，咬牙切齿道：“左圣尊，我自认从未做错过什么，你为何要毁去我的双腿双手，还在我身上插满钢针？
要不是成圣尊救了我，如今我还是你手中一把毫无神志的杀人利器。像我这样被你该做过的人不止一个，你究竟要干什么！”
左思林冷眼看着他，嗤笑道：“一派胡言，我乃农道圣尊，想要什么没有，何必做出这等事来？魏潜心，你嫁祸人的本事还不到家。”
“农道圣尊？哈哈哈——你一个南域妖人，窃夺了农圣尊位，还敢拿出来说？！”
左思林面色一僵，他完全想不到成牧他们是如何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
望见对方的神情有些变化，成牧肃然道：“农道中的幻形兽越来越少，看来都被左圣尊炼化了吧。幻形水，出——”
一声高喝下，藏在左思林怀中的一只小瓷瓶忽然飞出，落在川子手中。
川子拔开瓷瓶上的活塞，闻过后点头道：“的确是幻形水。”
成牧的眸光顿时变得凛冽，像两道尖刺狠狠戳在左思林脸上：“你还要狡辩吗！”
“哈哈哈——”左思林发出一阵狂笑，“成牧，你果然厉害，连这个都查得出，看来是我之前小瞧你了。”
原本紧张的神情在他脸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得意洋洋。
“可是那又如何呢？你已经修复了魏潜心的身体和精魂，只要我咬死不认，你觉得七道的修习者们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成牧，你做事太没有计划了，就算你能在这一间小小的屋子里逼我说出真相，但只要出了这个门，我什么都不会承认，到头来，你是一无所获！”
“是吗？”成牧语调轻松地反问了一句，转头看向那只趴在墙角的传音虫，“大家都看见了吧？这位左圣尊并不是当年的左思林，而是化形后的南域妖人。
刚才他也亲口承认，改造人体的事就是他做的，等他出了这个屋子，希望诸位道友们不要忘了今晚的所见所闻。”